我怔了一下,接着转过脸愤恨的看着胖子,大声说:“你什么意思,你要我干什么?”
“救他。”胖子面无表情。
刚才嬉皮笑脸的他,这一刻让人觉得异常可怕。
我颤声说:“我不能杀他,他还能活!”
“他活不了,多活一刻,就多一份痛苦。”胖子淡淡地说着,伸手指着那士兵,“两条腿都断了,硬生生扯断的,现在他很疼,而且流了很多血,他最终结果只有两个,疼死,或者流血过多而死,如果你这个时候不杀他,接下来,他至少还有忍受半个小时左右的煎熬,然后再恍惚中死去。”
“杀了……我……”那人的脸已经靠在地上,浑身瘫软,刚才向我们的求救,似乎已经用完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我颤抖着拿出那把六四式。
胖子又开口了:“顶着他的头射击,免得你手抖,射偏了,他会更痛苦。”
说实话,我已经快要哭了出来,但我依然强忍着心里那份几乎让我难以呼吸的感情,将手枪顶住了那满脸鲜血之人的太阳穴。
“别犹豫了。”胖子说,“是你选择救他的。”
“我……”我抿着嘴唇。
“犹豫下去,他会更痛苦……”朱铭又重复了一遍。
“啊!”我开始大叫起来,这一刻,我把心中郁结的所有情感都发泄了出来——绝望、不安、不甘、痛苦、疑惑,所有的所有,都随着这一声吼发泄了出来。与此同时,我扣动了扳机。
“嘭!”一声枪响,鲜血四溅,那人的头向旁边一歪,被我一枪结束了姓名。
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枪落在草丛里。
朱铭“哎”了一声,赶紧捡起那把枪来,上好保险,说:“你小心点儿,走火了打死你自己可不怪我。”
我颓然坐在原地,胖子朱铭说话的声音似乎离我十分遥远。我开始苦笑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到底是笑这个早已沉沦的世界,是笑我戏剧化的遭遇,还是笑别的什么,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得了!不就是杀个人么?不对,你不是杀人,你这是在救人,知道么?”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所,“有的时候救人不一定就是让一个人活下去。”
我没有回答,我觉得他说的是谬论,但此时此刻,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胖子拉了一把我的手臂,强行把我扯起来,说:“男人点儿,赶紧走!”说完,把手里的枪又递给我,补了一句,“拿好了,这是给你防身的,不是给你救人的,更不是给你自杀的,我说了咱们现在是一根儿绳子上的蚂蚱,你可不能那么容易就死了,懂么?”
说完之后,他干脆利落的径自向前方走去,我只好跟了上去,接下来的道路上,随处可见零星歪倒的尸身,或者说——尸块。
我沉默了,一句话都不说,一句话也都不想说。
可还没走多远,忽然,胖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忽然转身跑到我面前,兴奋地说:“有救了,有救了!”
“什么有救了?”我愕然,这时候,我还没有从刚才杀人的阴影中走出去。
而朱铭显然没有在意我的情绪,继续兴奋的说:“我联系到了一名反抗军的成员,现在我们有一批人就藏在离市中心不过两个街区的超市里,我们可以去找他们会合!有救了!”
我有些丧气的说:“好吧,不过……市中心离这里步行至少一个半小时,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还说不定呢,呵呵,我是高兴不起来的。”
胖子像是被我泼了一瓢冷水,兴奋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恼怒,说:“我难道不知道要多久么?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怎么,你又要打退堂鼓了?”
我摇了摇头,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没有,我跟着你走就是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我的心理已经开始经受巨大的冲击和变化。这种心灵上的痛苦,比ròu_tǐ上还要难受,因为这种痛苦自里而外,郁结满胸,却又根本找不到口子来发泄。这一刻,与其说憎恨别人,倒不如说我是在憎恨我自己,憎恨所有的一切。
一路上,我不知道朱铭跟我说了多少句话,我只知道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值当他是夏日的蝉鸣聒噪。直到到了市中心,胖子朱铭才停下脚步来,盯着我,说:“喂,你这种精神状态,还没等感染者吃了你,你就已经自己把自己闷死了知道么?”
我没有说话。
他又笑了笑,继续说:“不瞒你说,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你还怂呢,就差尿裤子了,哈哈哈……”
我找不到笑点在哪里,依然面无表情。
他好像是死心了,摇了摇头,说:“得了得了,咱们走……”说着,就领着我朝他与他的“朋友”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整个z市,这一刻已成为一座死城,即便是原先平静繁华的市中心,这个时候也变得空空荡荡,四周的高楼一瞬间全都成了鬼楼,即便是在阳光下,也总让人觉得,那一扇扇窗户玻璃后面暗藏杀机;林立的店铺,这个时候有的关了门,有的门户大开,店内却没有一个人,只有零零散散的杂物;有的甚至直接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让我觉得那堆废玻璃碎木屑之间随时可能爬出感染者来。至于街道,除了寂寞与凄清,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废报纸、道旁树的落叶、塑料袋随着风在半空中舞动,偶尔落地,摩擦出的“沙沙”响动仿佛是这天地间的唯一声音。
一边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