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痛苦没人能够想象的出来,只有亲身体验才知道,日子长了,这地牢基本就成了粪坑,味道相当刺鼻,一说话,恶臭就被吸入了胸腔,整个人就直接呼吸不畅痛苦起来。日复一日,我们过着吃在粪坑睡在粪坑一切都在粪坑的日子,说起睡,还真没真正的睡着过,光是围在我们头上转的屎苍蝇就足够烦的我们睡不着,更别提饥饿和气味还有浑身发痒的多重折磨。
那个送饭的老婆子就跟机器人一样,总是面无表情的送来了点吃的,再面无表情的走,没错,我们饿不死,但每天都在饿,是那种徘回在生死边缘的饿,我的意志,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很多时候,我只有靠幻想,幻想出去以后能喝上一口干净的水,能睡一个整觉,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靠着未知未来的这些,我才能勉强的给自己一点希望活下去。
又有时候,我想着自己的过去,想起我被打过,被毁容过,被算计,活的窝囊活的憋屈,但至少,我还是个人,如今,我却沦为了畜生,甚至连畜生都不如,起码猪圈还会有人打扫,我们这,谁来打扫,扫到哪去?
慢慢的,我的精神开始涣散了,我差不多崩溃了,我连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都看不到了,感觉,只有死亡在向我招手,我,真的想死了。
但,每当我进入绝望之时,韩欣儿总会试着劝我,她的声音都变了,变的特别沙哑混沌,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全是鼓励的话。看着她眼里微存的那点希望之光,我惭愧了,她,一个女人都能撑下来,我凭什么倒下去?她这么美丽爱面子的女人,都能放下尊严邋里邋遢的活下去,我为什么不可以?
韩欣儿的信念支撑着她自己,也支撑着我,我也抛开了一切,只为了生存,即使很多时候老婆子把面包丢在粪坑一样的地上,我还是会两眼放光的爬过去捡起来和韩欣儿一起分着吃。我觉得,这东西,就是希望,是我们活着的希望,所以,我们不嫌它脏,也开始适应这种其臭无比的味道。
韩欣儿有点精神的时候,还会说些温馨的话给我听,她说其实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能和我每天呆在一起,心底里的感觉还蛮幸福,说着说着,她又问我:“我这样说会不会显得我很自私啊?”
我无奈的笑道:“我自私才对,正常的环境,我没法和你在一起,却只能在这样的环境跟你相处,让你只有这么糟糕的幸福感。”韩欣儿也笑了,她道:“幸福不分贵贱。”
这恶劣环境下的一丝小甜蜜,也是支撑我们走下去的动力,虽然我们说话都很艰难,但物质无法给予我们任何一点满足,我们只有靠精神上的力量撑着,说出来的话,是对对方很好的良药。
有些时候,韩欣儿还会给我讲她的故事,说她小时候是怎么学会坚强的,遇到过什么,终究又化险为夷,内心里的坎一次又一次是怎么过去的之类。她所谓的故事,在我听起来不是故事,而是韩欣儿在鼓励我,要坚强,不能被恶劣的环境打败。
其实,我这大男人空有什么强迫的体质,但我的心灵太脆弱,多少次都是韩欣儿给我心灵鸡汤,让我不那么畏惧死亡,让我觉得,就算是死,能有这样的人相伴,也值了,不过,韩欣儿鼓励我不是让我死,而是鼓励我活下去,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在外面等待我的那些人和事,而好好的活着。
于是,我和韩欣儿就这样互相依赖着苟且的活着,对我们来说,不死,就是幸运的,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之后,事来了,坚强的韩欣儿,在撑了那么久之后,彻底病倒了。
应该说,韩欣儿早就病了,但她没有告诉我,也尽量不表现出来,她怕我担心,强颜欢笑,一直到她无法掩饰了,吃的东西都全给吐出来了,人也坐不住了,而是直接躺倒在地上,我才知道,她彻底被病魔吞噬了,她的身子火热热的烫,人都烧糊涂了
她现在呼吸都很困难,好像是危在旦夕,我快急疯了,没了韩欣儿,我靠什么活下去?我哭,我喊,我对着外面用尽我所有的力气沙哑着声喊,出事了,她病了,快要死了,救命啊。
最后,我喉咙都喊的发不出声了,还是没人回应我,这一瞬,我也差点晕厥了过去,我全身无力,瘫软,我慢慢的爬向了韩欣儿,用力抱起快要完全失去生命气息的她,我的眼泪滴在她的泥脸上,我的声音像怪物,一阵有一阵无的,我半哑的嗓子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你不许死,你答应,你答应过我们要一起活下去的,你不能出事,韩欣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死在这里的,你一定会没事!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好吗?”
忽然,看似已经昏死了过去的韩欣儿竟然用力的张开了她的眼皮,她的眼睛打不开,只是眼皮动了动,她干裂发白的唇开启了,她用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我说道:“吴昊,你别哭,没事的,我不怕死,记住我的话,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就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你也一定要活着,你的命比我值钱。”
我哭的整个人都剧烈起伏了,我哑着嗓子道:“不许说死,不许。”
韩欣儿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她用尽最后一口气,坚持开声道:“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