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四妹在这群海盗中的威慑力显然比梁瑞民大,两旁那十几人听李炎卿这话,却无一人发作喝骂,只把眼睛看着洪四妹。洪四妹也不发作,而是慢条斯理道:“我男人当年中了火枪,连个种都没给我留下就吹灯了。我这支队伍要是没有贵人扶持,早就散了伙。你来猜一猜,我靠什么能带的起这一支队伍?”
见李炎卿不答,她继续道:“白莲教!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白莲教的教主亲自接济的我,给我银子用,给我人用,我才把队伍保存起来,后来有了今天的这支队伍。你说说,你先后坏了白莲教两件大事,我该不该为了白莲教,除去你这心腹大患。”
“洪姐,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乱枪打死那两名白莲教好手,可不是我下的手。”
“那些人算什么东西?吃碗面翻碗底的二五仔,连圣教的起兵大业,他们都敢从中捣鬼,本来就该死。在广东这个地方,我的用处比那些废物要大的多,你要是以为我杀了几个废物,圣教就会与我不死不休,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太不了解情况了。只要把你的头献上去,白莲教不但不会怪我,还会重重的奖赏我,你说你要是我会怎么做?”
“我若是洪姐,会马上命令部下给我准备酒饭,我实在是饿的有点厉害。您这小船上几位兄弟使船是好手,做饭的本事,不敢恭维,实在是短练。”
见他如此镇定,洪四妹不由来了兴趣。又装了一袋烟,然后问道:“怎么?你这大明朝的官儿,难道不怕死?”
“我不是不怕死,只是知道自己不会死。洪姐你要想杀我,何必把我带到这来耽误时间,在半路上一刀剁了多痛快。这又不是写话本,杀人之前还要跟他聊个来龙去脉,把原因解释清楚。若杀个人都要这般麻烦,那还干别的不干?”
“白莲教是我的恩公,教里又给你开出了三百两银子的赏格,若是我把你送到教中总坛所在,我怕你还是死在这里更痛快一些。”
“升米恩,斗米仇。若洪姐真是白莲教忠臣,那你这支人马,早晚只好姓白莲教,为了他们那不着边际的念想,把自己的老本都赔进去。三百两银子的赏格?这笔钱是谁给谁啊?白莲教四处募集教徒的供奉供养总教,哪还有赏格往下发。再说南海合众国那帮人,我怎么看也和白莲教闹不到一起去。怎么也把他们算成教徒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洪四妹端详着他的俊脸,忽然将手一挥,将那十几名头目全都赶了出去。然后拍掌赞道:“好个香山县,有点本事,怪不得能闹的这么欢,是个人物,佩服佩服。洪四妹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刘老爷莫怪。这些年行走江湖,遇到的都是群喊什么滴水恩涌泉报的疯子。若是全都涌泉报,我这江山就得改姓,只有你说的话,最对我胃口。”
“洪姐别客气。我叫刘朝佐,你只喊我的名字就好了。那些白莲教派给洪姐的人手,想必就是想要架空你的。以洪姐的本事,
肯定是把这些小人都对付了。”
“他们信的是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我们跑海的人,信的是妈祖娘娘。大家信的不是一个神,大家谈不来。不过在海上,是妈祖娘娘的地盘,那些人不拜娘娘的,都被娘娘收去了。其实这个厉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些人不肯听,这个责任就不好怪我了。”
“是啊是啊,他们不肯信你,被妈祖娘娘带下去教做人,也是天公地道。洪姐把我叫来,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能否给交个底?”
“其实我刚才说的话,也不是假话,白莲教的人确实出钱买你。不过他们财力有限,拿点钱出来都缩手缩脚,一个七品县令,只肯出三百两,我想换条船了,但是不知道,刘大老爷能不能给儿郎们一条活路?”
这群海盗素质低下,缺乏斗争精神,也没有追求自由的意识,按照白莲教内部资料,其属于愚昧无知,等待拯救的广大群众。对于无生老母也没有坚定的信仰,更缺乏为了起义随时准备捐躯的精神。
如果白莲教财雄势大,人多钱多,那么这些海盗倒是白莲教部下最坚定的盟友。可是如今的白莲教,却是只能拿出三百两银子买一个县官的脑袋,而这笔钱能否兑现还在两论。洪四妹能把人马从濒临崩溃带到打赢梁瑞民,自然有自己的手段,这时候就想着要趋利避害也是自然。
李炎卿暗出一口气,“好说了。其实洪姐,恕我多言。陈学有不过一个道学先生,在他的治下出货,能出多少?而且这人连盐糖之利都不放过,你在他那销货,得脱几层皮?本官向来最重视商业流转,只要在我香山县内发货,我给你最优惠的待遇。将来有了机会,我还可以为你们引见一条路,让你们把生意做到广州城去。”
洪四妹点点头“跟你这样的人共事,倒是比和陈学友那狗官合作爽利。不过眼下海上形势,你也清楚的很。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我在海上的七十二处秘密基地,已经被官兵拔了多一半,留给我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少了。”
“洪姐,你有没有兴趣来陆上发展呢?大家吃海上饭,其实也不容易。你看看梁瑞民,现在活的风生水起,要钱有钱,有面子有面子。以你洪姐的本事,不做这没本钱的买卖,难道就不能带弟兄们找口饭吃?”
“我和我的人如果上岸,不知大老爷如何安置?”
“本县还有不少衙役帮役的名额,洪姐手下的儿郎们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