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来吻我啊,你吻我,我就离开这个身体,让桑宁回来——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是她的身体,你也不损失什么,不是吗?”
假月见的笑容里净是嘲弄,看到华玉盏那越堆越高的眉头,终于舒心地大笑。
华玉盏拧着眉头被她笑得心烦,直接使用妖力一掌向她额前拍去,管他怎么样,先拍晕了再说省得碍眼。
桑宁的身体一时软软倒下去,华玉盏虽不知道这个假月见是以什么方式附身在桑宁身上,但只怕只是这样没那么容易赶走。他不敢马上解开桑宁,只是跪在床上抱起她,拍拍她的脸,“桑宁?桑宁!”
这一次她却没有恢复意识,沉沉的,半点声息也没有。
华玉盏突然一阵心慌,像是千年前月见躺在他怀里不见生息,渐渐化作白骨的时候——
他失去过月见一次了,这一次只想让她远离危险,等一切结束可以安安稳稳过完她的一辈子。可是他就在她身边,却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做,只要龙珠还在一天,桑宁就不可能拥有安静的生活。
“桑宁,醒醒!”
他的声音虽然传进桑宁耳中,却传不进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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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很害怕。
她沉在漆黑的水底,却像是被放在了悬崖边上,没有退路,脚下的地面却随时像是会崩塌。但那不是最让她怕的,她怕的东西好像更深更恐怖,来自她的内心和过去,在记忆深处散发着某种令人心慌的气息。
她不想出去,好像只要一离开这里,那些封尘千年的画面又都会涌来,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自己又是谁。她到底是桑宁,还是月见。
这里什么也没有,很黑很静,沉在这里就什么也不用看不用想。身下像是有漆黑的水草渐渐将她缠紧,窒息的感觉一点点强烈,缓慢的,当发觉时已经被紧紧缠住来不及挣扎。
这里一定只是梦,因为是梦,窒息的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她只是动不了,连挣脱水草的力气也没有。
她像是听到有人在叫她,模模糊糊的沉闷着,隔着深深的水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奇怪的是她完全听不清那人喊的什么,却只是知道是在叫她。
有什么人在快速的下沉靠近,当她察觉到睁开眼时,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华助教的脸——他在用力扯开她身上缠绕的水草,看到他的脸桑宁心里一安心,忍不住开口喊他:“华助教……”
她的声音伴随着细小的气泡在水里传递,却并没有遇溺的感觉,这里果然就只是梦。
但听到她声音的人动作微微一顿,随水飘荡的长发抚在她脸上——也只是一顿,又继续去扯水草。但桑宁却因为那细滑发丝拂过的感觉而清醒了些。
他没有回应她,因为他不是她喊的那个人,她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稍稍谨慎地看着他,却随着他专心的动作,渐渐减少的水草而终于放弃。
——即使华助教要她不能接近他,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去戒备这个人。
嵌在自己身体里的一块骨头,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桑宁想不出,却知道他每次出现在她梦里,只是想帮她。
现实中他被那具白骨束缚着,梦里却似乎不是。
身上的水草已经被除尽,他看着她,浅浅笑一笑,笑容却像是戳进桑宁心窝子里,一阵难受。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其实他却跟华助教有太多不同。不只是长发短发的问题。
华助教妖媚却又干练,在人类社会混迹多年的感觉一览无余。而眼前人的妖媚里却有太多沉重悠远,他在古墓里成形,陪伴着月见的遗骨,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每一点,甚至这个人的存在,都戳在人心窝子里。
他轻轻抱了抱桑宁,虚虚的抱着,也许有抱紧那么一下,却只是一瞬间就匆忙松开。
桑宁没有忘记她在他面前答应华助教远离他,心里只是越发愧疚。可是她连该怎么称呼他都不知道,在他放开她时,只能问:“你……现在在哪里?”
——学校里“失窃”的古墓出土遗骨。这真的不是小事。
他没有应,只是对桑宁说:“跟我离开这里。”
说话间脚下的水草似乎又在慢慢向桑宁纠缠,他拉起桑宁向上浮去,用力把她往上一推,那深深的水却一下子到了水面。桑宁预感到离开水面就不会见到他了,急着低头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在哪里?”
他没有跟她上来,只是笑一下,“你想见我的那一天,我会来找你。”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他还太弱。
桑宁一下子脱离出水面,眼前顿时一片刺目的光芒——她想用手挡住眼睛,然而手动不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反绑在背后。
这是什么情况!?
“桑宁!”
窗边的华玉盏两步走到床边,眼睛里有着急,却也有审视——
桑宁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是跟华助教睡在一起的——等等,天亮了吗!?那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根本没有入睡时的记忆好吗!
不对!应该说跟华助教睡在一张床上还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眼前这种情况,难道她又被人控制,对华助教做了什么xxoo的事!?
她一脸张惶地看向华助教——“华,华,华助教,我——”
“……”
看她这个样子,的确是桑宁没错了。
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