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的心脏在胸腔里闷闷地直跳,在这种鬼地方,就算看到三个普通村民也一点都不能让人放松,反而更添了一种扭曲而古怪的压抑。
三个人盯着他们看了又看,那目光仿佛随时就要扑上来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桑宁觉得自己的心脏大概都快要跳出来了,那三个人却似乎观察未果,露出满脸疑惑。
“——你们也是这村里的人?”
华玉盏依然客气地应着,“是,我们是最近才来的,一时没听劝想逃出去试试,结果被巡视者追到这里来了。”
“——难怪都没见过你们,新来的就是这么莽撞!别想啦,出不去的!来来,快来坐下一起吃点东西吧。”
一见是“同村人”那三口顿时热情起来了,一边招呼他们往外屋去一边说,“这村里的老人都谨慎得很,平时都不出门的,我们也得有好些年没见着邻居了。也总没个人来做客,可闷着呢!——你们两个是从外面来的?外面现在什么样?我们穿这样没错吧,像不像外面的人?”
桑宁看着他们身上那落后二十年的衣服,很想问他们干吗非要装成人一样生活,又没敢问。他们其实也不是非要答案的,只是见了有人来话比较多罢了。
那妇女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只是这一笑,鼻子和嘴就不小心歪了,还越歪越大整张脸都跟着扭曲。
桑宁看着头皮发麻,倒是那老汉咳咳两声提醒她,妇女这才不好意思地用手把脸正回来,正了正五官,“不好意思啊,平时也没个人来,疏忽大意惯了,变人的技术都退步了。”
旁边老汉一边帮他们往碗里盛汤,一边问:“闻着你们的味道,是妖啊?”
华玉盏笑一下,“是啊。”
“也是啊,这些年也只有偶尔误闯进来的妖怪,不然根本都不见新人了。”
年轻人一直盯着他们呢,这时候也问,“你们身上怎么总闻着有股人的味儿呢?”
华助教也不慌,“大概我们刚从外面来,跟人接触的多了,味道还没散。”
年轻人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就那么一直盯着他们。
这时碗已经端到桑宁面前,泥水似的一碗稠稠的汤,桑宁看着上面漂浮着的好像毛皮似的东西,疑惑地拿勺子一搅,顿时搅出了半个老鼠头和一只蟑螂,一下子整个头皮都炸开,幸好忍着没直接扔开勺子,只是慢慢的放回碗里。
她不敢声张,只是抬头看华助教时的目光都快哭了。
华助教也只能聊表同情,对生活在普通环境里的人类来说,这种汤似乎重口了点。
妇人还在招呼着,“怎么不喝呢?你们哪里东西还够吃吗?都怪那天杀的守卫,根本出不了门,就只能在家里抓到这么点口粮。”
“我们不饿,”华玉盏笑容依然,“家里的老鼠刚下了一窝,吃的很饱。”
——呕~~!
桑宁很想问:华助教我可以吐吗!!
华助教居然连这种话都能应对自如吗!!
夫人和老汉倒没勉强,却是那个年轻人从盯着两人到只盯着桑宁一个人,伸手把碗又往她面前推了推,“盛都盛了,喝一口吧。”
——他是在怀疑她吗,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喝?
如果不喝,他们就会暴露了吧?
桑宁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不断做着斗争——不就是老鼠和虫子吗,也不是没有人吃啊,又吃不死人。听说虫子还富含蛋白质呢,老鼠崽不也是一道猎奇经典菜吗,就是不知道这个汤煮开消毒了没有,吃了会不会得鼠疫啊……
在她正准备两眼一闭喝下去了事的时候,却听华助教悠哉哉地说:“她口味叼,喝不惯这种连皮带毛的粗食。”
妇人和老汉的脸色顿时也有点难看,“这是在嫌我们的食物低级吗?”
“就是那么回事吧。”
两个老鬼的脸色顿时变了,“不知好歹!”
他们面露凶光,顿时显出了獠牙和尖角,华玉盏笑一下调侃说:“鬼族就是脾气太无常这点不好。”话音一落他一脚踹翻桌子,身影一闪就来到年轻人身后,手中不知几时拿着一柄小刀,一下切开喉咙,却不见血喷出来。
他再一用力,同时脚一踹年轻人的身子,他的颈骨一断顿时身首异处。华玉盏随手扔掉头颅,那身子却还像没头苍蝇一样挥舞着双臂满屋乱跑。
两个老鬼见状一起扑向华玉盏,他喊一声,“桑宁,把护身符给我!”
桑宁想都没想就把护身符摘下来扔给华玉盏,他接过来几下展开,护身符遇到鬼气突然燃烧,他将符扔向鬼怪,大火一下子就在它们身上燃起来,自己的手上却也被燎伤了。
两只鬼嗷嗷地冲出房子冲进大雨里,阴气浓重的大雨浇灭了它们身上的火,两只鬼皮焦肉翻,已经完全露了原型再没有人类的样子。
它们恶狠狠地盯着屋里的两个人,“看我不撕了你们!!”
它们正要扑回来,被叫巡逻者也好守卫也好——那个怪物庞大的身躯突然从旁边扑来,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吞没了两个鬼怪。
华玉盏忙拉着桑宁后退,远离了门口。那怪物已经不再是桑宁“爹爹”的脸,恢复了眼球突出的样子,没有鼻子,口中一排鲨鱼似的细小的尖牙,仿佛还能看见刚才那两个鬼的残肉。
它在门口盯着桑宁盯了很久,最终似乎还是因为不能进屋而放弃了,缓缓挪走。它背上那无数张脸依然在叹息呻吟着,似乎有微弱的声音还夹杂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