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浩吹灭了楼梯口的油灯,就听到了他离去的脚步声。
扯着蚊帐的床在楼梯下面,灯一灭,蚊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和张霞软在床上,嘴巴都不能动一下,唯一能动的就是思维。
晚上会让你们快乐的死去!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压在心头。
滴!滴!
烂尾楼的楼梯到处都是缝隙。蚊帐顶端铺着塑胶布,积水从缝隙滴在胶布上,滴滴答答的声音让我更紧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适应了一些光线,可以模糊的看见一些东西。
床头摆着一布娃娃,布娃娃宝蓝色的眼睛在昏暗里特别明显,明知道它只是个布娃娃,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嗯哼。”
旁边张霞发出轻微的闷哼,吓得我一惊,我想开口说话,嘴巴还是张不开。
过了一会,张霞惊恐的轻声喊:“菲姐?菲姐?”连着喊了几声,没见我的回答,她说:“菲姐,我还是全身没力气。只能够动嘴巴。”
在昏暗中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嘴巴能动了,张开嘴就想大叫。想到我们都不能动,没招来黄浩,招来了别的什么人,我们两个姑娘家可就惨了,于是忍着没喊。
“霞子,你说该怎么办?”
“希望在黄浩来之前,我们能恢复行动能力吧!”
相互之间小声聊着。能交流了,我内心的恐惧少了不少。
聊着,聊着,张霞突然闷哼一声。声音比蚊子还细的说:“菲姐,你能动了?手往哪儿放呢?”
“我在你后面中的招,要恢复也是你先恢复……”
明白她话里的潜意思,我憋着气眼睛瞪得老大。不是我摸她?那是谁?“你……你……别开玩笑了。”
回答我的是连着两声闷哼,声音很羞涩,我想问她被摸哪里了?可又怕招惹不知道的东西侵犯自己,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过了一会,张霞松了口气,才轻声开口,“骗你的,吓到没?”
“你怎么不去死?”我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我记得这个声音,是烂尾楼前排的那个傻子。
脚步声慢慢靠近,我紧张的竖着耳朵,以最低的声音说:“霞子,别说话,外面是个傻子,很变态的那种神经病。”
蚊帐里静下来,鞋子拖地走路的声音更清晰了,还有傻子吞口水的声音。
近了,近了,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我紧张的心好似一下停止了跳动,呼吸都有些困难。
“摇啊摇!”
傻子动了,脚步声慢慢朝床靠进了过来。
滋滋,鞋子刮在地上的声音,到了床前。隔着蚊帐可以看到模糊的人影。
撕拉一声,蚊帐被扯开了,傻子身上那种酸臭的味道冲进来,“两个妈妈,宝宝要吃奶奶!”
我听到这话心脏紧张到极致的卡顿了一下,因此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坐在警车副驾上,张霞趴在方向盘上,似乎在等人。
她见我醒来,激动的胸脯一抖一抖,“菲姐,您醒了?”
我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衣服,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巴,鞋子上也有进烂尾楼沾的东西,一切都说明那不是梦,吸了几口气才意识到张霞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感激、崇拜、敬畏、还有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恐惧。
“怎么了?”我疑惑的在自己身上看了几眼,张霞表情很纠结,“您不记得了?”
“到底怎么了?”
晕过去醒来就脱离了虎口,这虽然值得兴奋,但张霞的反应却让我很不安,因为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晕过去,可能梦游了,做了让张霞惊骇的事情。
“那个神经病喊着要吃奶,扯出了我的肩膀,您一脚把他踹开……”张霞哆嗦的很厉害,捂着脸结巴的继续说:“您冲床上冲过去,打断了他的四肢,踩破了他的蛋,挖了个坑,把还有一口气的神经病活埋了……然后背着我回到了车上,您就坐旁边闭目养神,直到现在。”
张霞说的很简单,但从她语气里能听出来,当时的场面给她的冲击感很大。
她捂着脸,眼泪透过指缝唰唰的流。
我木讷的看着车外的路灯,路灯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我杀人了?杀人了?”
“对不起,我报警了,他们已经去那边看现场了。”
张霞哭的更厉害,双眼通红的说:“我们……我们……是警察。”
警察两个字抽空了她所有力气,她凌乱的继续嘀咕:“是他先袭警的,他先袭警的……您不会有事的。”
我仿佛坠入了冰窖,满脑子都是自己杀人了,杀人了是要坐牢的。
傻子是袭警了,还要非礼女警,但他是个神经病,神经病是特殊的人群。
在已经打断了他五肢的情况下,还活埋了他,活埋就是我的罪!
不对……不对……我是梦游……梦游,梦游杀人不犯法。
手指伸在头发里,我疯狂的抓着头皮,整个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梦游?呵呵,这个很难定界,首先我家里没有梦游史,二十来年我也没有犯过病,说出去鬼可能信,但人是不会信的。
事件里的情理与对错并不重要,因为法不容情!
“霞子,只有你见我打人了。”我颤抖的看着她,她咬着下嘴唇,“我已经录了份口供,如实说了。”
愤怒吗?非常愤怒!
就算老娘是自救,但也救了她,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