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在渭河多呆,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张元奇虽然没告诉黄老三去哪找他,但他相信,以黄老三的本事,想找到我们应该是不难的。如果找不到,那只能说他不想找。
而因为有黄老三这道保障,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便轻松了许多。我觉得大事即将了解,便想着,要不要去找父亲。对此,张元奇表示不赞同。他说:“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就像天上的鹰,一旦没了束缚,想再让它落回地面,非常的难。你们父子俩的缘分已尽,以后能不能见到,那得看命,就别太执着了。”
我心知是这个理,但还是过不去这个弯,不由嘀咕一句:“那不是你爹,你当面无所谓。”
张元奇停下步子,他看了我一眼,说:“别忘了,是我把你抱出来。按理说,我们俩的关系,要比你和他更加亲近才对。”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在张元奇没有多说,又继续赶路。
离开了天水市,我们逐渐转往内地,打算一路直奔北京。作为祖国的首都,什么样的大势力,也不敢在那里胡来。可以说,这是躲避追杀的最佳选择。张元奇想借这个机会,试着从我身上找出蛊咒的破解之道,而我,则在想,都说北京难,到了那,我们怎么养活自己?
看了眼手里提的鸟笼,难不成,要靠卖鸟为生?八哥抬起脑袋瞅着我,拍了拍翅膀,像是在说:“你丫的混蛋!”
顺着渭河走了大约两百公里,一路神清气爽,左眼皮跳个不停,让人忍不住往河边瞅,看看能否找到哪个跳河自杀倒霉鬼留下的钱包。时间一天天过去,三天里,黄老三连影子都看不到。我很怀疑,这老叫花子是不是没找到血蟾蜍,怕被张元奇揍,所以跑路了。
张元奇也不好判断,像黄老三那样在社会上游历多年,什么都经历过的老油条,啥事干不出来?他要是跑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不过,从张元奇的语气来看,倘若黄老三真跑了,那只要他没出地球,老张同志都会把他揪出来狠狠教训一番的。
到了第三天晚上,张元奇一棍子从河里插了条鱼,然后我们俩坐在火堆旁一边烤,一边喝他买的高粱酒。这酒劲有些大,我只喝了两口,便感觉一股子热气直冲脑门,差点没栽倒在地。
醉酒之下,难免话多,看着那红艳艳的火堆,我忍不住嘟囔起来:“这黄老三到底靠不靠谱啊,马上天都亮了还没见人,我看,他肯定跑了。”
一旁的八哥,呼呼的直扇翅膀,啊啊叫个不停。我笑眯眯的看着它,说:“还是你聪明,也这样认为对不对?”
张元奇在一旁淡淡的说:“那是因为你把笼子放的太近,它的毛快烧着了。”
我讪讪一笑,这才发现鸟笼确实离火堆很近,烤的滚烫。八哥瞪圆了小眼睛瞅我,一副你敢放我出来,马上弄死你的表情。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我又说:“早知道,就让那老混蛋赔钱了,都收的什么徒弟啊,上来就掏刀子吓唬人。”
说话间,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头尚未转回来,又听到有人在旁边叹气说:“唉,可怜我那么大年纪,东奔西跑,结果还被人在背后骂。”
我吓的跳起来,转头看到,黄老三正蹲在火堆旁,望着张元奇手里的烤鱼流口水。以他的本事,天底下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可无论从哪方面看,他真的对这条普普通通的烤鱼起了极大兴趣。而其神出鬼没的身法,更是令人惊骇。这老头要是去当杀手,谁还能坐得住?
张元奇没我反应的那么大,他稳稳的坐在原地,问:“东西拿来了?”
黄老三也不矫情,侄西扔过来,说:“您老哥一句话,我可跑断了腿,这玩意比曹操墓还难找。”
张元奇没说话,把烤鱼连棍扔过去。黄老三接在手里,嬉笑着,也不管烫不烫,直接抱着啃起来。我是没心情纠结晚饭被人抢了这个问题,连忙跑到张元奇身边,恰好看到他把袋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木盒,一丝丝凉气,从上面渗出来。黄老三说:“您这买卖可不亏,一条鱼换一只血蟾蜍,外带极品菩提根做成的盒子,嘿,光这盒子,放出去两三百万也有人要。”
“两三百万?”我倒吸一口凉气,啥菩提根那么贵啊,菩提老祖我倒知道……
“我说的是美金。”黄老三又补充了一句。
张元奇可不会被他的话唬到,伸手将盒子拿出来打开,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那灼热,带着浓浓的香气,让人如在桑拿房里左拥右抱。我忍不住多闻了两口,却见张元奇啪一声关了盒子,说:“行了,你走吧。”
黄老三把木棍扔在地上,我看到,那棍子上插的鱼,已经被吃的只剩下骨头。也真难为他这张嘴,那么多小刺,也不见吐,就这么吃光了?也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黄老三转头看我一眼,咧嘴笑起来。那口大黄牙上,还沾着白花花的鱼肉,看的我一阵恶心。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整个过程,没说太多废话。原以为,他会借机讨个人情什么的,现在看来,这老家伙人还不错嘛。被他刚才那么一吓,酒劲也下去了不少,我坐在火堆旁,问:“那就是血蟾蜍?”
张元奇点点头,说:“气息如火,红艳如血,应该就是了。”
我沉默了许久,不由叹口气,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