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聿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脚步慢慢上前,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弯了弯腰,将她掉在地上的包捡了起来,还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低声问:“怎么掉了?很重吗?”
其实包就在他手上啊,重不重他心里清楚啊。
何书蔓说不上话来,后来的后来她曾不止一次回想过这一刻,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这个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江迟聿这时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一下一下地捏着,声音仍旧是轻的,也仍旧是沙哑的,只是这份沙哑里,多了一分别样的意味儿:“昨晚睡得好吗?”
我一夜未归,也没有给你任何的信息,不曾解释什么,你睡得好吗?
如果你睡得好,那接下来我便什么都不用解释。
如果你睡得不好
江迟聿又怕自己真的从何书蔓的嘴里听到她说昨晚睡得不好,因为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不论是医院里流产了的安然,还是昨晚没有睡好的何书蔓,两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的戏码,到底还是不会圆满的。
何书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她还好吗?”
江迟聿对于她知道安然流产这件事也不奇怪,点了点头,很淡地说:“嗯,还好。”
他没有借着话题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更加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何书蔓于是也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一时之间,气氛十分地诡异,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先开口。
梅姨说到底不是江家的人,心里着急归着急,真正的主人都没先开口,她自然是不会先上去说什么的。
陈芸心里有些怕,她怕惹怒了江迟聿,江迟聿会把她三年前做过的那些阴暗的事情都说出来,所以她也沉默着。
至于何书蔓,心里已经冷得一塌糊涂,根本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约莫僵持了半分钟,何书蔓接过他手里的包,说了句:“我上楼把包放掉。”
“我累了,我也上去休息。”
江迟聿跟着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就那么往楼上走去。
陈芸和梅姨呆呆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梅姨才开口说:“大少爷的样子看上去好像真的累坏了,昨晚估计一夜没睡吧。”
“他一夜没睡,蔓蔓也一夜没睡呢。”陈芸阴阳怪气地道。
梅姨知道她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这情有可原,可她还是不服气地为江迟聿辩解:“话不能这么说,要是大少爷真的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自己的孩子失去了也一点悲伤都没有,那太太也不会看上去他。”
“不管怎么说,昨晚他没有给蔓蔓来个电话就是他不对。”
说到这一点,梅姨也就没话说了,她转头去忙自己的事。
陈芸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剩她自己自然无趣,就去旁边看电视。
至于楼上,说安宁也安宁,说汹涌也汹涌。
不知道也是因为一夜没睡,还是因为看到江迟聿归来,何书蔓忽然之间就觉得好累好累,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放下包之后就去床上躺着了。
江迟聿也累得厉害,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累,心理上也很累很累。
他只脱了外套,就那么在何书蔓的身边躺了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何书蔓的肩上。
何书蔓一动,他就说:“别动,让我抱抱。”
那声音里一点强势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累坏了的人想要一个依靠的肩膀,一个长途跋涉归来的人想要温馨的港湾。
何书蔓一点都拒绝不了,可心里的酸楚却越来越多。
她咬着唇,竭力想要忍住那些排山倒海的情绪,可最终却还是轻轻地抽泣了起来。
一定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所以才这么爱哭,一点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一点都不讨喜!
江迟聿起先一直沉默着,到了后面终于抬起了头来,看着她默默地哭得稀里哗啦,他不但没觉得愧疚,反而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谁惹你这么伤心?”
何书蔓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来,告诉我谁惹你伤心了,我叫人去把他吊起来打!”
“你!”
“我?”江迟聿苦笑,“我哪里惹你了?我这不是刚回来吗?”
“就是因为你刚回来!是谁昨晚和我保证今天早上我醒来一定能看到你的?你人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这句话一出,何书蔓的心里更加悲凉了一分,说话的力气都小了很多,几乎听不清:“可现在不是早上啊”
江迟聿心中沉重无比,看着何书蔓低头难过,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安然对着自己声嘶力竭的样子。
一定是爱到了极致,一定是绝望到了极致,所以才会爆发出那么可怕的情绪!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对自己那样,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她的情绪都是隐秘而冷静的。
这是不是因为没有那么爱?
其实一直到现在为止,江迟聿都不敢确信何书蔓是爱自己的,因为他感觉不到爱情的热烈。
可他不知道,这世上,越是热烈的爱情,越是容易消褪;越是细水长流的爱情,越是永久。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压下心头的烦闷,静静地拥着何书蔓解释:“昨晚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了肚子,孩子没了,所以昨晚一整夜都在医院,本来我是想给你打个电话的,但是手机没电了,后来时间又太晚了,想着你可能睡着了,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