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手机的那一刻,江迟聿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烈地跳动,但是这种跳动是没有规律的,他甚至不敢按下接听键。
有生之年,竟也有机会体验这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恐慌。
然而最终,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所有的坏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坏事已经发生,你却不敢面对,从而让坏事变得更加糟糕。
“大少爷,你快回来,家里出事了!”梅姨在电话那头,十万火急地喊了这么一句,且是第一句话。
那一秒,江迟聿的心尖上是没有血液流经的,周遭的一切也都是静止的,他看不到东西,也听不到声音。
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被自己挂断的,后来回想起来,只记得当时自己拿了车钥匙往外面跑得时候正好撞见来找他的助理。
助理堪堪站稳,正要开口,面前却是黑影一闪,然后是一阵风拂面,再就没人影了。
办公室里还残留着江迟聿身上独有的气息,办公桌上的签字笔也还在滚动未停下,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一秒之前这间办公室里的确是还有人的。
只是这一秒,空空如也。
助理惊呆了!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刚刚真的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哪怕很用力地去回想,也只记得有个黑影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
所谓的轻功,只有古代才有吧?而且他们家的dà_boss虽然身手不错,但也不至于有这等功夫啊!
助理一个下午都没缓过神来,直到晚上听说了事情的缘由,才松了一口气,才确定下午那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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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要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今天江迟聿只用了八分钟就赶回来了。那辆车牌招摇的豪车就停在家门口,车门没关,车子没熄火,就连车钥匙都还插在上面。
门护在江家也很多年了,一直以来,江迟聿在他的印象中都是沉稳严厉,偶尔也是风度翩翩。
这么大失风度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着实有些吃惊!
至于屋子里,江迟聿一进门率先看到的就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那些人听到脚步声纷纷转回头来,看到他便立刻齐齐打招呼:“江总!”
江迟聿只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迅速在人群中搜索自己想见的那个人,但是没有。
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喉咙口,只要一张嘴就会从里面蹦出来!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什么时候何书蔓已经能让自己如此紧张了?上一次她进手术室,自己失控对容冶动了手之后就一直暗暗告诉自己,再不能在人前表现出这么糟糕得一面。
可今天——更糟糕!简直糟糕到了极致!
然而仔细想想,此时此刻自己最在意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形象,而是她的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梅姨,太太呢?”他转头问,面部肌肉绷得很紧,从他的侧面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下颚的线条全部都是紧绷着的,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一般!
梅姨被刚刚他那么快速冲进来的动作吓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说话都不是很利索:“太太太?”
“她人呢?”江迟聿上前一步,握住她比划的手,眼里光亮大盛。
梅姨被他的力道所震慑,迟缓地回道:“太太太太在楼上”
江迟聿闻言便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就上楼去了。
所有人都还反应不过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得今天的江迟聿和平时的很不一样,他上楼的步子看似镇定,可其实每一步都是凌乱的,由此可以窥探出他内心的情绪动荡得很厉害。
但是,他动荡什么呢?后怕么?
房间里,何书蔓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她很烦躁,可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担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才两个月,根本看不出来自己现在怀着孩子,早知道怀孕的消息被曝光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当初就不该承认自己怀孕了!
一想起中午发生的那件事,整个后背凉得能流下冷汗来。
房门轻轻地被人从外面打开,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从发型和穿着来看,似乎是个男人。
何书蔓挑远了视线望过去,在对上江迟聿的眸子时有些讶异。
他不是回公司了么?现在才四点左右吧?怎么这么早就下班回来了?自己刚刚不是吩咐过梅姨不要打电话和他说中午的事么?难道梅姨还是说了?
“你怎么回来了?”她轻声问,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欣喜和心酸交织着。
江迟聿没回话,甚至可以说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呼吸,死死盯着床上的人看,像是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何书蔓被他看得莫名其,低头也看了看自己,继而问他:“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吗?”
“你没事?”他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咽了口口水,说话看上去都有些艰难:“你和孩子都没事?”
何书蔓被问得一头雾水,却心惊地发现,他总是温暖的手掌心,此时此刻满满的都是冷汗,且手感是冰冷冰冷的,仿佛从冰天雪地刚回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由得,她也担心了起来。
江迟聿这个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他已经说不上话来,忽然伸手就把面前的人给一把抱住了。
那力道着实有些重,何书蔓的下巴重重地磕在他的肩骨上,痛得她即刻皱眉。
江迟聿越抱越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