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走到离柳婧只有一臂远的地方才停下,低下头专注地盯了她一会后,邓九郎薄唇微动,慢慢说道:“柳氏,我们来日方长——”就到这里,他衣袖一甩提步就走。而随着他一启步,众银甲卫紧紧跟上,直到这一伙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柳婧才收回了目光。
收回目光后,柳婧见到众护卫担忧地看向自己,不由挑了挑眉,微微笑道:“诸君放心,我不会有事。”
众护卫朝她无声的揖了揖。
这时,柳婧想到邓九郎揣着的那份卷册,便转向张景等人,慢条斯理地说道:“邓九郎那份卷册……”她这几个字一吐出,几个护卫的脸色便微微一变。
柳婧紧盯着他们,放慢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有所谓。不招人妒是庸才!同样。这世上品行无缺者,不是极端庸碌无能之人,便是大圣大德之人。各位,这世间从来都是人无完人。前汉开国功臣之一的陈平,还不过是个盗嫂偷金的角色呢。男子汉大丈夫要成就功业,哪里能够面面俱到?”
安抚到这里,她又淡淡说道:“邓九郎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拿出那份卷册,也不过是要求你们离我远一点。事实上,只要你们与我清清白白,他压根就不会大张旗鼓,耗费心血来做那些多余的动作!”
听到她这么一说。众护卫齐刷刷低下头来,同时应道:“公子放心,我等明白。”
“明白就好。”
说到这里,柳婧转向了张景。
张景的情况,柳婧其实知道一些。那自杀的女子。比张景还年长一岁,从小就与他亲近,与他家走得近,因女子父母已逝,只有一个不理事的兄长和一个懒惰的嫂嫂。所以她可以说,差不多是在张景家长大的。
那女子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着张景,也照顾着他的家人,是一个如同姐姐一般的人物。现在这么一个亲人为他自尽,他一时片刻过不了心中一关也是正常。
张景与那女子既无媒妁之言,又无婚姻之誓,两人之间的牵绊,不过是那女子单方面的执着罢了。说起来,似乎不应该成为张景人生中的污点。
可是,张景虽与那女子无媒无诺,可这么些年来,他和他们的家人接受那女子的亲近和帮助,耽搁了对方的青春年华,最终却连一个名份也没有给她,以致逼得她自尽,被人口诛笔伐那是理所当然的。那些指责张景和他父母的人,自然不会想着,那女子家中只有兄嫂,要是兄嫂并不愿意为她的婚姻之事操劳,她被耽误下去也属正当。也不会想到,在张景心中,那女子只是一个姐姐,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其实都不是他所愿。
想到这里,柳婧想安慰张景两句,可看到他神色恍惚,便又琢磨着,还是等他心态平稳下来后再说不迟。
见到柳婧看了自己等人一眼后便沉默着,刑秀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公子,这一楼大堂叫南阳邓九给占了,那我们?”
一提起这个,柳婧便蹙起了眉,沉吟了一会,她说道:“邓九郎的性格我了解,他既然下了这个决定,那就避无可避。这样吧,你们把隔壁那院子买过来打通布置一下。”
“是。”
“想来不过多久,整个洛阳的人就会知道,我柳白衣,是他南阳邓九护着的,是他的心上人……”说到这里,柳婧住了嘴,她出了一会神后,冷静下来又道:“这样的风声放出,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没有好处!”在众护卫暗暗点头中,柳婧突然脸一冷,严肃的,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不管如何!他邓九郎的,就是他个人的,我柳白衣也罢,诸位也罢,我们要的东西,只能自己伸手去拿,去争,去取!所以,请各位谨记,便是邓九郎住进了这白衣楼,他与我们的关系,也只是同居一楼的关系!有他没他,我们都是一样,记着,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随着柳婧这命令一出,众护卫同时弯腰清亮地应道:“公子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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