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熙三年,夏。
阿曛苦夏,凤宁宫炎热。阿曛便着人将镜湖湖心岛上的一处水榭收拾出来,白日里便坐了船到湖心岛上去处理宫里的事物。
虽说后宫设了八局,设有左右两位女相统管八局,许多的宫务都是骄阳和简婌商议好之后,再拿出来与阿曛探讨商定,免去阿曛许多要操的心,但尽管如此,定熙帝后宫的权利比以往各位皇帝的后宫权利都要大出许多,是以阿曛每日里仍是忙不完的事。
这一忙没想到便是没玩没了的庶务。日子也过得飞快,自凉州回到京都,转眼已两年半了。
这两年半里,天下纷争四起。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太多。
北方的北胡这两年崛起得飞快,只用一年时间就吞并了西北的月徽和东北的岛国夜溯,将整个北方连成了一大片,统一国号为大梁。
大梁国建国皇帝不是北胡的慕容氏,竟然是北胡皇帝的驸马凤泫。
凤泫既是大梁的开国皇帝,其在吞并月徽和夜溯两国时战功第一,其年号便直接定为玄武。
玄武帝登基之后,分封后宫时。慕容苒苒为贵妃,胡月如为贤妃,后位却一直虚悬。
阿曛听骄阳说起这些时,心底一阵轻笑,他又来这一招作甚?对付慕容苒苒?前世慕容苒苒可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两年间,原本属于凤煌附属国的魏国、赵国则直接被凤煌吞并了。南方朱雀、越狄两国因其地理劣势,凤煌要拿下也并非容易之事。
自凉州回京都之后不久,凤煌与离国正式开战,如今凤煌要得到西边的离国已如探囊取物,离国已被凤煌的军队打得只剩下一个都城,与离国的最后一战在即。按兵力悬殊,其实胜负已定,这时。定熙帝却亲征,领了木兰卫直接围了离国的都城,随军带的后妃,仅木妃一人。
阿曛坐在水榭的书舍里翻看近期后宫中的一些支出总账,思索着是不是拨一些银两再将木槿住的毓秀宫再翻修一下,趁着木槿如今陪了凤漓在前方征战的途中,毓秀宫的主子不在,夏日里又正好施工,如要动工,这时候正好,待完工之后,前方预计就打了胜仗,木槿随着凤漓回宫之后,正好可以住上了。
这两日天气实在太热,骄阳已告假到庄子上避暑去了,她已身怀六甲,随时可能临盆,阿曛自然不想骄阳太过劳累。
每每见到骄阳挺着肚子陪着她在后宫中忙碌,阿曛便想起了那一年西山马球之后,几人被人追杀逼上西山,胡月如腹中胎儿刚刚一月左右,因为一路颠簸得厉害而小产,又因小产之后在地下河中浸泡了大半天,身子彻底垮了,这一辈子再也无法生育。
而她自己,婚后至今都快要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若说前世生不出孩子是因为凤泫根本就不碰她,这一世凤漓却是独宠她一人的,她却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肚子确实不争气。
三个人当中,倒是骄阳有福气,肚子里的已经是第二胎了,头胎还生了个儿子。呆围双划。
也不知这一次凤漓独独带了木槿到军中,班师回朝的时候,会不会双喜临门,或许木槿比自己有福气也不一定。
凤漓登基近三年,后宫中一直没有龙嗣出生,后宫中又一直未添新人,那请求凤漓选秀聘妃的奏章早已如雪片一样飞进了坤宁宫中,快要将龙案压断。
凤漓虽看都没看直接将这些奏章给扔出了殿,但阿曛岂会不知道朝臣给凤漓的种种压力。刚开始,她也跟凤漓一样的,恨不得直接将那些奏章砸在那些臣子们的脑壳上,如今她却不这般想了,如果凤漓膝下能够有个孩子,无论男女,也不管谁生的,也许朝臣们便不会再给他这般大的压力。
再说木槿,自那年在凉州,除夕夜里她被人下了痒毒之后,脑子竟奇迹般的好了,不再痴痴傻傻了,也不再黏着她喊姐姐了,甚至木槿也许都忘记了自己犯痴傻的那段时间里,将她当做姐姐这回事了。
自那日之后,木槿整个儿就恢复到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智,知道与她争风吃醋,更知道找了各种理由将凤漓留在她的身边,她更知道如何拿捏凤漓的心,这一点甚至比她都要强。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凤漓亲征非得带了木槿去的原因,因为凤漓临启程之际,木槿又病了,日日握着心口喊痛,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娘娘,吃碗冰镇莲子羹解解暑气吧。”
阿曛身边的大宫女月樱端了冰碗进了书舍,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便过去替阿曛收拾手边的账册。
“是有些眼累了。”阿曛舒了口气,手握成拳捶了捶自己的后腰,也不知怎么了,这后腰处偶尔会痛得厉害。
“娘娘,腰又痛了?”月樱见状,忙过来替阿曛捶。
“有点儿。不过不要紧。”阿曛端过冰碗吃了起来。
这些年,她身边的丫鬟,能放出去的也都放出去了,琳琅和阿珍回简家嫁了人,梅见留在了凉州,嫁给了钩吻,如今只剩下一个月樱。
她也懒得自十二月中的人再补了人进来,便将凉州捡来的四丫一直带在身边,让白薇带着在尚药局里学点儿东西。
却见简婌迈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往阿曛对面一座,道:“娘娘,聘妃选秀的折子如今已经快要塞满整个乾宁殿了,你也不管一管?”
阿曛这才知道为何简婌气哄哄的了。凤漓亲征之前,已将国事托付给了清河王,让清河王监国,这些雪片一样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