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天那么好。蓝的像宝石。那个少年也穿着那么一身像宝石似的衣服很认真的对她说,很奇怪的,她当时并没有伤心难过,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静静的听了,然后就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王天冬。王天冬一开始也那么看着她,后来就有些急:“你……没话说?”
她突然觉得好笑,而且她也真的笑了:“我要说什么?”
王天冬一怔,支吾了一下,然后又道:“那个……你要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对我说,要是不痛快了也可以打我,要是……那什么,也许是我说错了,我就是觉得、觉得,咱们这样不太好。”
如果在过去,她一定会脸红羞涩说不出话,但在那一刻,她就仿佛不是自己了,听着又笑了,还歪了歪头:“咱们怎么了?”
她这么一说,倒令王天冬脸红了起来:“也没什么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没什么的。”
“我喜欢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可当时,就说了出来。也许是压抑太久了吧,也许是因为知道已经没有可能了吧,反正她很利索的把这句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的,反正就是喜欢上你了。但是就像你说的,咱们没有可能,所以这应该会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吧,当然,也许以后还会在倩姐那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见到,不过你放心,这会是最后一次单独见面。”
她说完,对他行了礼,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然后就这么一步步的走了。走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可越走,心中就越疼,疼的她到现在都还忍不住要哭……
慧姐擦了把泪,想着王天冬要是愿意喜欢她,她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不过这只是想想。不说王天冬并不喜欢她,就算喜欢了,她也不能。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走到自己的绣房,再次坐在绣架前。不知为什么,自从在倩姐那里看到这只狗,她就惦念上了,总觉得这有些像王天冬。倩姐说这种狗性格温顺,对人也极好,王天冬是不像的,他就像一只刺猬,或者像一只孔雀,高高的昂着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虽说因为念了书,对人有那么一种文气,可还是一身的刺。
但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王天冬像这只狗。
慧姐用了十天,绣完了这个绣品,绣完后自己拿着欣赏了半天,然后就封到了箱子里,只是每年夏天拿出来除除潮,保养保养,自己却是不再看的了。
两年后,当倩姐生下自己第一个姑娘的时候,她也成了亲,对方姓全,是一个童生,要说这种有功名的男子,一般家里是不愿意让入赘的。但这个童生十八岁就过了县试,但之后两次连个府试都过不去,而他们家也不是条件特别好的。一年年供着他读书哪里受得了?而他还有些执拗,非要读出来个好歹,虽然也会帮家里干活,也会出来摆摊写字。可那活干的不成样子,写字也赚不了多少年,就没有多少姑娘愿意嫁了,而他还是心高的,不愿意找不识字不懂礼的,这样一来就更成问题。
这一年又碰上他爹有病,他们家就打起了他的主意。他本是不愿的,后来见了慧姐的绣件就改了口,反正他们家四个男孩,实在不缺他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老三。
这个亲事令倩姐有些别扭,总觉得慧姐是屈就了,慧姐本人却是愿意的:“他是个童生不说,在家里还干活,人虽古板了点却知道上进,而且……他长的也不差。”
这倒是,全老三长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极为周正,要不是一心向学,估计孩子都要能打酱油了。听她这么说,倩姐也不再说什么,心想就当包养小白脸了。
而之后,全老三表现的也很不错,虽然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个秀才,却一直在学馆里讲课,每月的薪水也会交给慧姐做家用,慧姐有个头疼脑热呢,也知道冷热,两人一共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慧姐的大孙女绣姐都已经能拿针线的时候,她已经被称作安人了,这个称呼,是她凭着自己的一手针线挣来的,虽不是正式的官身,却也是正式诰命,在柳家,真真成了一言九鼎的角色。
这一天,阳光很好,身边丫头就又把她绣的东西拿了出来,正巧绣姐也在,一眼就看到其中有一副特别的,蹬着小腿跑了过去:“奶奶,这猫旁边的是什么啊。”
慧姐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笑了:“是狗。”
“狗?什么狗?嗯,这种狗啊,是西域的,咱们这儿没有。”喝着茶,慧姐慢慢说着,“叫圣伯纳犬犬。”
绣姐蹬着眼,歪头想了一会儿:“看起来好古怪啊。”
“是有些古怪。”
“奶奶见过这种狗吗?”
“见过一次,是在太安公主的府里。”慧姐慢慢说着,她从没想过会真的见到这种狗,但是那一天,她被请到太安公主府,指导小县主针线的时候,蓦地就见到了,不过却不是叫这个名字,听那县主说叫什么盛娜德,那种狗真的像倩姐说的很温顺很好,她看了又看,回家后就病了一场,借此也就辞了公主府的差事。
“那只狗啊,真的很大,要比一个人都重呢……”公主府什么条件,那狗又是个稀罕物件,真真吃的比一般百姓都要好,因此也养的膘肥体壮,那时候觉得心酸不已,现在再想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早已明白,她其实并没有爱上王天冬,或者说她爱上的王天冬是她想象中的。第一次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