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时之间什么都无法想。大踏步的走过来怒问,“不是让你随身护着夫人么?如今怎么样?”
“回主子的话,”许欢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禀来,“今日清晨夫人去市集。我们的人与往常一样缀在后头保护。市集上人多,夫人逛了一会儿,便到粥肆里用膳……”
其实,将整个过程仔细顺理一遍,许欢也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跑过粥肆过道的时候,撞了夫人的胳膊一下,小半碗粥就泼在了衣襟上。没有法子,只好在隔壁的衣肆中买了一件成衣换上。许欢带着人侯在衣肆外头。因见着张嫣的那位叫青葵的女婢一直在那儿,便也没有怀疑,等过了一刻钟,里面还没有动静,这才觉得不妙,让女婢进去查看,夫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顾不得那位女婢的惊骇,调转了方向就想去追,却被一群街头闲少给拦住夹缠,等到了真正脱身出来,再去找夫人的下落,已经是追不上了。
“许欢万死不足以赎罪。”他深深的伏下去,不敢抬头,“请主子降罪,不敢辞。”
“——这是什么时候,还请什么罪?”刘盈吭声道,“这时候,最要紧的是将夫人找出来。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肃然,“我饶不了你。”转身翻上了马,就要赶回城。
“吕老弟,”卜实的眉头微皱,然后很快又打开,安慰笑道,“你不必着急,沙南是我的老家,我上下都很熟。这便也去帮你查弟妹的下落。”
刘盈在强烈担忧中依旧保持了一分清醒,他深知,在地方上,官府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是很多时候反而不如地头蛇的灵便。说不定真能得到些什么消息。最要紧的是,阿嫣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若是出了事情,他便是做什么也弥补不回来。匆匆拱手谢道,“那就拜托卜场主了。若是场主能帮上忙,在下铭记在心。定当大力酬谢。”
回头策马喝道,“许欢,”
“臣在。”
“回沙南。”
“你持朕的私信到沙南县衙。要唐县令立即调遣人马,听候调遣。”
“诺。”
帝驾惊现沙南,唐县令惊的三魂丢了一魄,匆匆赶过来参拜过天子之后,火烧屁股的出去分派人手追查可疑人等的下落去了。
刘盈在府中。询问张嫣的贴身侍女青葵当时的情况。
张嫣忽然失去了踪迹,青葵也变的慌乱不已:“我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的啊。大娘子让我在外头等,她进去换衣裳。可是,不过那么一会儿功夫,大娘子就不见了。”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人将青葵带下去。在堂上坐卧不宁。等了大半个时辰,先上门的却不是沙南官府,而是马商卜实。
“吕郎君。”
一个多时辰不见。卜实的神情又显得恭谨了一些。
“卜场主,可查到了内子的消息?”刘盈直接问道。
卜实勉强笑了一下。
他经营一个偌大的马场,最要紧的就是人脉,北地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得一些。地头蛇对于这些事情的触角和关系网的确比官府强大。对于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身份也在心中有一定数,因此。很快就拿到当时在事发地点附近的人的名单。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比谁都清楚。在刚刚过去的这大半天里,围绕着沙南县,甚至包括整个云中郡,都发生了哪些私下里的动作。
“吕郎君,幸不辱命。”
“——如果我的人的消息没有带错的话,这次动手的应该是沙南闵家。”
“闵家?”刘盈沉吟,凤眸中闪过一丝煞意。
“是的。大概两个时辰之前,闵家最小的一个孙子闵若带了一帮人,从东门出城,往城外去了。据我所知,闵家在东山下有一处庄子,想来是将弟妹带到了那里。”
他吞下了一些话,没有说出口。
与他最为交好的方老七私下里对他说,正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吕郎君,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今儿个这一遭的事情很是邪门。这大半个月来,沙南有好几股势力明里暗里纠缠着,不说那个姓吕的手下的人马,看起来意外的彪悍。一个多时辰前在城中同时冒出来的人马,除了吕家夫妇之人以及闵家之外,似乎还有军营的人在一旁观望。”
方老七还曾说,日前也曾有人上门,请他出面与闵氏一聚,他谨慎观望,推辞了没做。
“卜场主,”刘盈拱手谢道,“大恩不言谢,待此事了,吕某必有重谢。”
……
东山 闵氏山庄
两个女婢捧着缓下来的帐褥从房中出来,在长廊上闲话私语,“小郎君今日带回来的那位女子,生的真真好看。”
“比玉姬还要好看么?”
“那怎么能比?照我看,玉姬可比不过人间三根指头。”
“那可真的是很好看了。”
转过长廊转角,说的开怀的女婢笑容骤然凝固,福身道,“玉姬。”
二十岁的女姬容颜娇媚,手上绥了一支开的正好的绣球花,面色难看,斥道,“不要脸的婢子,闵家买你们回来是干活的,不是让你们说闲话的,还不快去干活。”
两个女婢松了一口气,连忙急急绕过去。玉姬在花树下站了一会儿,面色阴晴不定,一转身去了东边客院。远远见客院被打扫一新,一个个下人川流不息的搬着陈设家具出入,不由得又恨又羡。嗤笑一声,推门而入,见一个藕衣少女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