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乐抬头一笑,“啊,是大哥啊!”忽地又想起云西辞也在,手指歪歪斜斜地一指道:“西辞,他是道空空,小时候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云西辞见他身材高瘦修长,五官较一般人更显深邃,一双黑亮的眼睛带着无所谓的神色,还未答话,就听道空空怪声怪气道:“怎会不记得!”
云西辞想起十年前他就是这么怪声怪气地在大家面前戏耍薛逸,又想起十年前自己为了云长乐骗他之事,眉间一挑,道:“原来是道兄,十年未见,道兄倒是一点没变。”
道空空双目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转,嘻嘻一笑道:“云西辞,你这小狐狸倒是长得更加人模人样、道貌岸然,不知这十年来骗了多少痴儿怨女。”边说边挨着善妩坐下。
云西辞只好往一旁移开,眼角看向云长乐,却见她脸上泛起娇艳的绯色,醉眼朦胧地趴在桌上,便坐到她的身边,倒了一杯青莲茶,道:“小六,你醉了,喝点茶。”
道空空鼻尖一蹙,叫道:“阿妩你把最后一点青莲茶都拿出来了?”苦兮兮道:“你说过要给我留着的,怎能给这小子?!”
善妩面色一红,瞪他一眼道:“云公子是我与小六的贵客,自然要用最好的东西相待。”
道空空往桌上扫了一眼,怪叫道:“你还亲自下厨了!”瞥了一眼云西辞,劝道:“阿妩,你别被这小子温文尔雅的外表骗了,他比小六更会骗人!十年前我就觉得他将来必是一代祸水,当年连小妖女魏扶摇都对他痴缠得紧,却又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云西辞正在为云长乐斟茶,闻言手上一顿。
道空空心有所觉,蓦地从座上弹起,站定后得意道:“想点我哑穴可没那么容易!”
云西辞微微一笑,收回手指,摇摇头道:“在下素来洁身自好,如此戏言请道兄今后莫要再说,免得大家伤了感情。”
道空空嘿然一笑,这话虽然说得客客气气,却大有威胁之意,他看向云长乐,心中暗道:“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云西辞你小子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要被小六吃得死死的。”想到日后总能想到法子借云长乐收拾他,心中大乐,差点要手舞足蹈,连忙举杯道:“好说好说,我道空空就不计前嫌绕了你吧。”
云长乐接过青莲茶喝了一口,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听他这么一说,摇头叹道:“当今天下,论脸皮厚,大哥你敢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
道空空幽怨道:“女大不中留,有了俏郎君就忘记了大哥。想我道空空屈尊降贵帮小六你走一趟碧水寺,结果……”
云长乐听了前半句脸上更红,听到后半句霎时清醒道:“怎样?你见着罗叔叔没有?画呢?”原来她与道空空潜入碧水寺一人盗莲,一人还画,她思来想去觉得不便在此时与罗丹青见面,更不想让罗景天等人知道她的行踪,道空空从四罗山庄顺手牵羊偷出的莲生画像便由他亲自去还。
道空空笑嘻嘻道:“我饿了。”埋头便吃,也不说话,故意吊她胃口。
云长乐见他如此强自压下好奇,眼珠一转,转头对云西辞道:“西辞,我们快吃,天色不早了,吃完早些回后院休息。”
道空空本就竖起耳朵听二人的动静,蓦地跳起来,手上还抓着筷子,指着云西辞道:“他……他今夜住在哪里?”
云长乐笑得极其可恶,瞪大眼睛道:“大哥不知道么?西辞往后几天都要住到我隔壁房间。”
道空空手中的筷子不住地抖,恼道:“那怎么行?!阿妩也在哪里……”
善妩不悦道:“我与小六一人楼下,一人楼上。云公子是守礼的君子,住几日又有什么关系?”
道空空豁然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双黑亮的眸子刹那间深邃如海,翻滚着深沉复杂的情愫。他向来嬉皮笑脸,对善妩千依百顺,此时虽仍没说“不”字,善妩却心中一颤,当先服软。虽是如此,却觉得委屈,眼中流出一滴清泪,倔强道:“不住便不住吧!”泪眼盈盈地转头对云长乐道:“小六,你带云公子去凉风楼暂住几日。”又对云西辞歉然道:“云公子,善妩待客不周,请您莫要怪罪。”
云西辞立即站起身来道:“在下住哪里都是一样的。善姑娘已以上宾之礼待我,西辞感激不尽。”
此时各人再也没了吃饭喝酒的兴致,云长乐看了看善妩与道空空二人,道:“妩姐,天色不早了,我带西辞去住店。”云西辞对她一揖,就此告别。
两人走了几十步,云长乐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拉着云西辞又潜回小轩附近,云西辞不明所以,只见她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两人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便是道空空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去而复返。
不一会儿,只听小轩中响起道空空讨好的声音:“阿妩,你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手艺还是那么好。”善妩半天没有答话,道空空又道:“阿妩,你今日这身衣服真是美得很,是今春新做的吧,我还没见你穿过呢。阿妩穿什么都好看,穿这身新衫更是美丽非凡。”顿了顿,又道:“阿妩,你站了半天,累不累?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啪”地一声响起,外面的云长乐与云西辞对视一眼,只听善妩终于出声道:“不准碰我!”道空空道:“阿妩,你刚才用力过猛,我脸上皮坚肉厚,你的手疼不疼哪?”
云长乐捂嘴偷笑,想不到自己刚才说“他脸皮厚”,他现在便自说皮坚肉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