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陶一冉在地下拳场露了脸,老板从一开始的横眉竖目变成了亲切和善,对那俩小子卖酒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两人真要到外头走一圈,会发现自己的身价绝对不止合计六百斤。
自以为捞到便宜的老板当然不会知道,两个黑户哪里敢到外头找工作。不过,两个小孩显然也没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跟老板讨价还价。自从嵘玄找到出海的暗河,两人时不时到黑市上兜售一些海鱼,为了避免从前那种麻烦,每次的数量都不多,兜售的对象也各有不同,以至于花了整整一个月,两人才存到一千金。
比起嵘玄的不满,陶一冉对最近自己的生活非常的满意。上班时可以看拳赛,下班时可以到海里训练,除了每天要分一半的伙食给那条食人鱼,他真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即使海里的训练异常艰苦。
南方的海洋比北方拥有更丰富的鱼类资源,因而热带区域的海岛基本上已经成了人鱼的基地,也因为人鱼更强力的保护,这里的大海比北边更加热闹,许多曾经消失的近海大型鱼类逐渐又被人发现,如今更是习以为常。
陶一冉之前从未来过南方,从前出海的时候遇到的大鱼顶多是鲸鲨类,如今遇到了更多从未见过的大型鱼类,在海里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淡定。
眼看着少年被旗鱼追得差点溺水,嵘玄也保护得很是艰难。南方的大型鱼如此的密集,让他始料不及。他逃难的时候去过不少地方,只是他身为纯种人鱼,对任何大型鱼类来说都是具有威胁力的存在,在鱼形的时候,只有鲸鲨类才敢过来挑衅,在人形的时候面对这么多大型鱼,真的是他第一次,更何况他并不是要从这群大鱼中逃难,而是要保护那个弱得再不供氧就要死掉的人类。
旗鱼的枪状吻部简直是大杀器,嵘玄想要徒手去抓,好几次差点被磨破掌心,最后只能从后面偷袭。可还没下手,差点没被后面另一条旗鱼给戳成肉串。
陶一冉憋不住,冲上水面大口呼吸,也不管后面屁股被旗鱼戳穿了多少个口子,少年在海面上哇哇大叫,毫无形象地求助:“臭人鱼!你快点!戳死老子了!……哎呀!”
“你是鱼饵啊?怎么哪儿都能被围攻!”居然被鱼类围攻,就连人鱼都暴躁起来。
“干!你不是纯种人鱼么!连个旗鱼都不能摆平!哎呀!”泳裤差点被戳烂的少年终于不再坐以待毙,回身一脚就踹飞了那条对他的屁股颇有兴趣的旗鱼。
其他只是看好戏的旗鱼立刻窜上来围攻。
嵘玄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在两人筋疲力尽前击退了鱼群。
对,鱼群。刚开始陶一冉看到鱼群时还双眼发亮,拽着嵘玄死活要过去试试。结果凑近一看是旗鱼后,才傻了眼。
“我游不动了。”陶一冉伸展开四肢,浮在水面上。逐渐迈入最热的月份,斗神赛从下午改到了晚上,两人的训练也得以延长更多的时间,只是这样体力消耗得更加厉害,连着几天下来,即使是陶一冉也觉得吃不消。
嵘玄不理他,自己到海下抓了几条鱼做晚饭,又抓了一条准备拿去卖的鱼后,才慢悠悠地游到他身边,看那个少年始终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嵘玄试探地要去捏他的鼻子,却被人抓住了手,那家伙居然恬不知耻地缠了上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乖弟弟,背哥哥回去好不好?”
小人鱼立刻涨红了脸怒骂:“放开我!谁是你弟弟!放开!”
“抓着我裤脚叫哥哥的家伙又是谁……”陶一冉已经累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却还是坚持在嘴巴上占上风:“我养你,帮你擦屁股,做你挡箭牌,就连我弟弟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这是你的荣幸。”食人鱼总算不挣扎得那么厉害。
“陶二白啊……陶二白……”抱着食人鱼的小小的肩膀,陶一冉慢慢闭上了眼睛,疲倦让他终于压抑不住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思念,在睡过去前低低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我不是陶二白。”嵘玄咬着下唇,不甘心地念叨着,却还是抓紧那个家伙的胳膊,往回家的方向游去。
夜场的比赛开始变得激烈。选拔赛到了后半段,各路高手才开始出现,陶一冉坐在场子边,其实已经累得眼皮都有点睁不开了,却还得防范着场子里随时可能出现的骚乱。
嵘玄不愧是人鱼,这时候还能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比赛。
人类虽然没有人鱼的强健体魄,但为了能成为进化人而演化出各种经过科学计算和精细研究的拳术流派,每一招都在平衡体力和攻击力,以便在自己在力竭之前能打倒敌手。
嵘玄用脑子记着,回去都要跟陶一冉在水里切磋,两人打出了风格打出了水平打得陶一冉鼻青脸肿。
少年的拳脚功夫根本讲不上什么套路,无师自通的家伙完全是靠小小年纪卖命得来的经验,在死亡线上一次次活下来,看似杂乱无章的攻击招招都是阴险可怕凶狠卖命,嵘玄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自己是站在拳台上的对手,是不是取胜的次数就没那么多了。
只是不打拳的时候,陶一冉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小流氓,看书都挑图多的看,跟人打架都挑阴险的地方攻击,连去买东西,看到不认识的字就选择放弃这个牌子。
已经完全不指望对方能上台的嵘玄觉得,能利用那家伙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厨子的本事了。
当然,“要杀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