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行动轻捷加上有意为之,一点儿脚步声也没有。燕承锦竟不知他是如何来到身后的,再加上他人随声至,未及反应就被其一把搂住,很是吃了一惊。
夹在其中的燕枳更是首当其冲,硬生生被挤得‘呀’地尖叫出声,险些连午后吃下去的小点心都要吐了出来。那人身上更穿着甲胄,冷冰冰硬梆梆,喀得燕枳的细皮嫩肉生疼生疼。
燕枳难受得狠了,只得松开燕承锦的胳膊,挥舞着粉团似的小拳头往他脸上乱擂乱挠以求自保,也不知是戳到眼睛还是叉到了鼻孔,这人终于嗷地一声惨呼,松开手改去捂脸。
燕承锦这才趁机脱身,抱着燕枳退了两步站定。燕枳没想到不成章法的打狗拳竟立下奇功,打退了眼前这个恶人,仰着下巴从鼻孔里喷出口气,清了清小嗓子叫起来:“来人呀,有刺……唔唔唔……”却是被抱着他的皇叔轻轻掩住了口唇。燕承锦见他不叫了,松开手轻轻拍了拍他,示意安静。燕枳只好瞪了来人一眼,恨恨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燕承锦已然认出此人,但他因着前几日夜遇小贼一事心里总有点小疙瘩,被这人乍乍乎乎地一搂,顿时略有些不快。皱着眉冷冷看着他。
这人忍着痛放下手露出脸来,燕枳那几下子弄得他险些涕泪横流,奈何身上也没带帕子什么的,只好牵着衣角胡乱擦了擦。生怕燕承锦认不出来似的,把脸住他跟前凑得近些,可怜巴巴地道:“我是定羽,靳定羽,小羽,承锦哥你认不出我来了么?”
小太子也在一旁帮腔:“皇叔,他是定羽哥哥,去年中元节还带着我游街看灯。”
靳定羽,前平远将军唯一一根独苗,曾祖母还曾是本朝公主,说起来和皇家也算是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他年幼失怙,被其舅靳平之收养,靳平之无儿无女,待他如同亲生骨肉,太后又念他父亲功劳,对这位重臣遗孤每有优抚,那是当作自家子侄看待的。当年还特许他作为伴读,每日进宫与燕承锦一同读了几年书。
这人虽是孤儿,却一直倍受周围人的呵护,自小没受过什么苦,偏偏这人天生有几分没心没肺,好勇斗狠,也曾是京城里打架斗殴出了名的人物,全辜负了他那端正严肃的舅父一番苦心教诲。后来过了几年靳平之去蕊,他成了真正的孤儿,再加上年岁渐长,这才懂事收敛了一些。
不过在燕承锦看来,仍是没见他做成什么正事。去年就在他大婚之后不久,这人不知为何吵着闹着要去边关保家卫国,哪怕是做个小兵小卒也愿意。终于磨得皇帝忍无可忍,御笔一挥如了他的愿,打发他滚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算算这时间他走了还不到半年,竟然此时此刻突然又冒了出来,叫人如何不毫诧异。
燕承锦微微皱着眉头,朝他点了点头。靳定羽这人如何且不说,却是爱玩的,能使得动小太子将他找来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找他来却是何意。
靳定羽本意是想表示一番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不料事与愿违颇为狼狈。见燕承锦神色淡淡的并没有自己所相像的那般惊喜,有些慌乱,摸着鼻子讪讪地道:“我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没吓着你吧!”
燕承锦想起方才那一幕,心道这还真是惊大于喜,苦于不能言语,却也懒得分辩,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又想到这人回来了也不知去见过皇上没有,偏要想方设方把他带这儿来,当真是任性胡闹。
靳定羽脸皮也厚,犹自不觉无趣,见他点头认同,又想抱上来,被燕枳警惕地狠狠一瞪,遂收了手仍是喜滋滋地道:“我如今也当上了骁骑校尉,算是做了官,特地穿了甲来给你看,怎么样?”
小太子在一旁帮腔插话:“定羽哥哥好生威武!”
皇上虽说准了他从军的请求,却也不可能当真让他从小兵做起,也不会把他打发到兵患连边的凶险之地,明面上把他狠狠申饬了一番,但暗地里还是替他打点一二,否则这校尉也不是这般好升的。
燕承锦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团团转了两个圈,一身银甲在满眼的雪地里仍是十分扎眼,不知怎地竟想到了银样蜡枪头这句话,当然靳定羽这人本事还是有些的。但燕承锦还是止不住冒出这个念头,不禁浮起一丝笑意。再看靳定羽一脸期待地望着,也不便拂了他的意,依旧点点头。说到底两人几年同窗,靳定羽比燕承锦小了四岁,虽不喜他的跳脱性情,多少也有几分拿他当弟弟看。此时故人重逢,也不是全无欣喜,那笑意清浅,也便一直留在了脸上。
靳定羽只管看见他笑了,便也跟着十分高兴,竟欢喜得抓耳挠腮,满面红光,这边要拉着燕承锦,说他去边关的见闻。
若不是燕承锦不能言语作答,此处又没有纸笔,倒也有意和他一叙。眼下只能听他语无伦次地絮叨,说他这一路经历,说他带回来了什么新奇的礼物,心底不知怎地慢慢有点不耐烦。他却知道自己最近心烦意乱,情绪容易失控,虽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多少颇有点向喜怒无常那上头靠的意思了。此时虽然渐生烦燥,还是克制自己忍耐着,然而看着靳定羽开合不停的那两片嘴皮子,他话中的边关风情突然失去了吸引力。
他一直抱着燕枳,小家伙个头虽小却也有些份量,燕承锦觉得有点吃不消,身上也渐生不适。靳定羽只顾着激动,一直缠着他说个没完,几人一直站在院子里。小太子对他说到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