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如霜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是耍了点心眼的,她说的那些东西里面,有些本就应该她新娘子绣,比方说帐褥、被褥枕套。而她把这些夹杂在了不该她小姐亲自做的什么椅垫、杌套、镜套、镜帘里面,叫老爷听了自然是气怒。
不过她说的,确实全都是二太太那边叫她和丫鬟们做的。
杌套、镜套、镜帘那些东西一般都是购置嫁妆的时候直接带着买了,主要是太繁琐了,伯府里丫鬟虽然多,可也没有闲的很的,做这些东西。而且叫绣房或者是丫鬟们做这些东西,自然占了人手,那别的就可能要买了。
尤其是屏风,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而老爷问过这些之后,加上刚刚在那个屋知道的事情,心里头已经明镜儿一般的雪亮了!
女子的嫁妆,即使到了婆家也是她自己的财物,她自己收着,愿意贴补娘家还是愿意贴补婆家,全看她自己,便是公婆丈夫,谁都没有权利动用媳妇的嫁妆。
一般的女子嫁妆都是传给女儿,女儿出嫁的时候贴补。
这都是大面上的规矩,哪家的公婆要是把脑筋动到了媳妇儿的嫁妆上,不但是别人都瞧不起,背地里要戳脊梁骨,律法上面也是不允许的,女子可以去衙门告状,把自己的嫁妆索要回来。
就算是那蓬门小户,公婆也知道不能动用儿媳妇的嫁妆,何况是荣定伯府这样的人家!堂堂的一个伯爷,当然更不会去觊觎儿媳妇的嫁妆。
其实老太太那边也没有觊觎,但是规矩上来说,大儿媳妇去世了,她的嫁妆就应该长辈收管着,等大儿媳妇的女儿长大了出嫁的时候,给陪嫁上。
荣定伯是个要脸面的人,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去世之后,府里后宅也是经过了一次大调整的,尤其是上房院的下人调动,还有今后两位姑娘少爷的吃穿用度,荣定伯是专门的吩咐过老妻,一定要多加留心。
老爷当时还特意的提到了大儿媳妇留下的嫁妆,这些嫁妆,叫老太太亲自经手管着,每月田地庄子那边送来了账目,都要给唐如霜那边送一份过去。
虽然二儿媳妇管家了,但是这是大儿媳妇的嫁妆,不适合二儿媳妇管,所以不能给她管。
老爷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当时是这样吩咐的,老妻当时也是连连点头答应了的,可今天才知道,原来当时自己一转身出去,老妻就把这些给二儿媳妇管了!自己说的话全白说了!跟放屁一样!
而刚刚大孙女说的绣活儿的事,老爷也听出来了,二儿媳妇那边,分明是起了贪墨嫁妆的心了!既想面子上面光鲜,又想把钱省下来,因此给大孙女派了这些绣活儿,夹杂在她本应该绣的嫁妆里,到时候当然是全都算她的嫁妆,看着什么都不少,但是却省下了买这些绣活儿的钱!
老爷原本是不管这些后宅琐事的,毕竟,老妻也在,还有能干的二儿媳妇,下面大孙媳妇也已经能管着一些了,这些后宅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老爷操心,所以,一点消息也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因此今天冷不丁的知道了,二儿媳妇就是这样省钱的,登时气坏了。
听了唐如霜说的话,呆了半晌,老爷叫人进来道:“去找二太太,把大姑娘的嫁妆单子拿过来,我现在要看!”
下人出去了,老爷摆手叫姐弟俩坐下,唐如霜和唐经纶依言坐下了。
老爷便问唐经纶:“你那边……月钱一个月是多少?之前闹出来个什么三十两银子,说是你……是怎么花了?”
这话题唐经纶已经和唐如霜对过口供的,因此忙道:“月钱还是二两一个月,这个没问题的。那三十两银子,是姐姐那边用的,跟我没关系。”
老爷就转头看唐如霜,唐如霜就忙把之前说的那一套又说了一遍。因为之前编这一套谎话的时候,就有挤兑二太太的意思,因此现在虽然也不是有意在老爷面前继续排揎二太太,可话说出来之后,老爷还是听得脸愈发的黑了。
想了想又问了姐弟两个平常的一些事情。
其实姐弟两个是老太太的亲孙子亲孙女,上面老太太就不可能刻薄两人,因此二太太也不敢太过于刻薄。日常该给的,肯定不会少给他们,落人口实。
只是也不会给他们多给,有些事情突然的出了,就像皇太后过寿,寿礼自己准备这种事情,二太太那边也不会替他们想着,能给她自己亲儿子亲女儿,却不能给唐如霜他们姐弟两个。
姐弟俩也没有夸大其词,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今天唐如霜大部分说的都是实话,二太太那边确实是如老爷猜到的,为了省钱,把一些该买的东西,从库里翻出来压箱底用不着的料子,当成嫁妆叫唐如霜这边绣出来。
这些全都算上,到时候妆奁一样不少,看起来还挺多,二太太那边就神不知鬼不晓的落了笔银子。
丫鬟进来了,手里捧着单子,给了老爷,老爷拿过去看,翻到了最后一页,眉头就皱了起来,抬头问唐如霜:“你的嫁妆单子,你看过没有?”
唐如霜心里头连说着可惜!摇了摇头:“没看过……”真可惜!要是看见过就好了,料想二太太给自己的嫁妆一定是少了不少的东西,这会儿老爷看着神情还算是自然,想来刚刚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二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什么单子添上了,若是自己看过,就能当面戳穿了……
心里正可惜呢,旁边半天没说话的唐经纶却冷不丁的道:“祖父,我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