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十万!
韩渝怀疑顶头上司听错了,人家说的可能是一共十万。
老刘和老蒋不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甚至都不太敢替咸鱼要这个钱。毕竟“赞助金额”太大,人家厂领导也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将来倒打一耙,那就成敲诈勒索了。
石胜勇是人穷胆大,回头看看身后,低声道:“他们想大事化小,当然要出点血。而且薛书记说了,冯必果确实私设了小金库,赞助费从小金库里出,不够部份厂里补上。”
抄小金库跟直接跟厂里要钱的性质不一样。
老刘权衡了一番,问道:“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钱?”
石胜勇笑道:“首先要搞清楚冯必果的小金库里有多少钱。”
老刘不想夜长梦多,抬头道:“行,我们抓紧时间行动!”
四厂公安科的枪支弹药不是从市局申领的,而是四厂武装部留下的。
四厂武装部当年又根据上级规定向当时的陵海县武装部移交了一批军火,大晚上陵海武装部应该有人值班,但不一定能联系上当时的经办人。
想到当时的四厂乡人武部雷部长也参与了移交,石胜勇干脆让滨棉四厂的工会主席兼武装部长联系老雷,请老雷过来一起清点。
而他这个本应该调查枪支弹药的人,居然拉着厂办钱主任查起了四厂公安科的账。
韩渝、老刘、老蒋和方志强等侦查员则挨个儿询问冯必果等公安科的干部,以及经警大队的经警。
公安科和经警大队只有四间办公室,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同时办案,在钱主任的安排下征用劳动服务公司的办公室、会议室。
有一个算一个,先把枪和子弹缴了,登记造册。
曾经的保安班长,现在的经警二中队副中队长童先和交不出枪,吓得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的汗有黄豆般大。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他!
韩渝提醒道:“好好想想,最后一次摸枪是什么时候?”
童先和吓得魂不守舍,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平时不怎么带枪,我……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想抽烟,要不先抽根烟。”
“想。”
“邵哥,借根烟。”
“好的。”
邵磊负责做笔录,放下笔掏出香烟,递上一支。
童先和掏出打火机点上烟,一连抽了好几口,情绪比之前稳定了许多,忐忑地说:“六号下午,内保支队的领导来厂里召开严打工作会议。我想着严打可能要用枪,还带着枪去开了下会。后来……后来我真想不起来了。”
“六号下午!”
“是六号,开大会,我记得很清楚。”
吴庆均是四号晚上来偷的枪,而眼前这位六号还用过枪,时间对不上啊!
韩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紧盯着他问:“童先和,你配枪几年了?”
“五年。”
“用了五年,那你的枪什么样子,有没有磨损,有没有特征,你总应该记得吧。”
“记得。”
童先和猛抽了两口烟,紧张地说:“我当过兵,知道万一把枪搞丢了是要负责任的,所以平时不敢把枪带身上。我也知道枪支是要保养的,每隔一段时间都拿出来拆开擦擦,科里那么多枪,数我的枪保养的最好。”
邵磊一样意识到麻烦大了,忍不住问:“再见着枪,你能不能认出来?”
“能。”
“你的枪有什么特征?”
“配给我的枪有了年头,枪把……就是手握的这个位置有两个沙眼,套筒磨损的厉害,生产年份能看得清,枪号磨得看不清楚了。”
韩渝追问道:“还有什么特征,再想想。”
童先和连忙道:“弹匣磨损也挺严重的,压子弹的端口都磨亮了。”
韩渝想想又问道:“弹匣里有多少子弹?”
童先和不假思索地说:“四颗,我们平时用不上枪,这几年也没打过靶,所以一直是那四颗。”
韩渝侧头看了一眼邵磊做的笔录,问道:“你平时都把枪放在哪儿?”
“我有时候把枪带回家,有时候把枪锁在西门值班室的办公桌抽屉里。”
“为什么不把枪存放在科里?”
“我平时在西门执勤,不怎么来科里,科里也没我的办公桌。”
他的枪究竟怎么丢的,韩渝猜出了个大概,不敢相信居然有案中案。
韩渝跟邵磊对视了一眼,起身道:“童先和,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出去一下。”
“哦。”
童先和忐忑不安地等了大约十分钟,韩渝抱着一个大纸箱跟石胜勇、蒋晓军、方志强和厂办钱主任进来了,邵磊连忙起身让坐。
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童先和更害怕了,紧张得小心脏砰砰直跳。
石胜勇从韩渝抱来的纸箱里取出一把用塑料袋装着的五四式手枪,取出塑料袋里用纸片写的标签,卸下弹匣,检查枪膛,随即把枪递到童先和面前:“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枪?”
童先和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说:“不是。”
石胜勇把枪递给方志强,从箱子里取出第二把,再次让他辨认,童先和依然说不是。
蒋晓军和韩渝一直在不动声色留意他反应,尤其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石胜勇一连让童先和看了九把枪,其中就包括晚上在白龙港缴获的那把,结果童先和都说不是他的枪。
直到拿出最后一把,童先和只看了一眼,就急切地说:“石所,这是我的枪,刚才那些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