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跑到哪儿去了?”女子喃喃自言,一路寻到摆放酒坛的临院。
寻誉手中仍攥着那条粉se娟帕,在小院的一簇竹林后,窥伺着那个小小的月亮门。由于喝了过量的酒,他的肌肤开始发烫,再加上衣袍上**的酒水被冷风一吹,身子不由自主得瑟瑟发抖。
“啊,啊……”寻誉鼻子一酸,一个喷嚏没打出来,忙一闭气,愣是给憋了回去。他吐出一口气,顺了顺胸脯——还好,还好,那姑娘应该没听见吧……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寻誉窥看正向月亮门内张望的女子,心中作鼓,幸好那女子只是停在月亮小门前,并没有真的进来。
千万别让她进来,千万别进来……
寻誉双手合十,默默叨念:“佛祖,今i如能不被发现,明i再顺利见到父王,我就给您修十座庙堂。”此语一出,忽觉不对,忙合着手又念:“佛祖,不好意思啊,我寻誉今朝落魄,没钱为您老人家塑身修庙,但愿您能保佑我一路发达,他i有了钱补给您啊,佛祖大慈大悲,一定不会跟小人计较,保佑,保佑。”
“蔷薇姑娘,那里可不是能去的地方啊。”那寻帕的女子诧异回头,只见一个老伯提了个篮子,走了过来。她一看便是认识的,浅浅盈笑:“张伯,我知道。”
蔷薇语声轻柔,只是淡淡吐出一句,余音亦可绕梁三i。寻誉犹然于心,当年年少轻狂之时,也曾与这位蔷薇姑娘有过眼缘。
这个名叫蔷薇的女子,虽不是什么国se天香,但人如其名,就像路边的野蔷薇一样,能在恶劣的环境中顽强生长,四季变换,花开花落,从不在乎他人问津。这个与世无争的xing格也许在风月场中并不合宜,却偏讨寻誉喜欢,他早已厌恶了刻意谄媚的莺莺燕燕,唯独欣赏自抱琵琶的孤芳一支。
“哗啦,哗啦啦……”张伯向一个空壶里舀着酒,蔷薇款步上前,看看篮内的十余个空壶,抬手去取了一个,“张伯,我帮您吧。”
“蔷薇姑娘,你心地真好。不过不用啦,这酒容易污了衣物,你们还要靠这身行头吃饭呢。”
“张伯,没关系的,我来吧。”蔷薇挽起繁复的陶涛云袖,也帮忙盛酒,她动作敏捷,丝毫不逊se于张伯。
张伯一面舀着酒,一面看向蔷薇笑,忽而他的目光定在蔷薇身后的月亮小门,神秘兮兮地道:“蔷薇姑娘,你没事儿的话,还是少来这里得好。尤其不要去东跨院,那里可住着女鬼呐。”
蔷薇点了点头:“嗯,我也听姐妹们议论过。张伯几十年了,可是知道东跨院里发生过什么事?”
听到蔷薇这一问,张伯的舀子差点儿没掉进酒缸里,“蔷薇姑娘,这事你真想知道么?老伯若是说了,你做噩梦可别来找我啊。”
“蔷薇不怕,张伯您拒说来听听。”蔷薇莞尔一笑,忍不酌奇。
张伯又向那月亮小门张望一眼,低声讲起了往事:“那院子里啊,二十几年前住着的,可的头牌,名叫柳如烟,全京城的富家公子都争着一亲芳泽呢。但是如烟姑娘仗着一身才艺,做得是清倌儿,只卖艺不卖身。”
“那后来呢?”蔷薇追问。
“后来如烟姑娘遇到了一个西域来的商贾,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一心以为可以从良,结果那商贾包了她一段时间后,就回西域去了。那个西域人走后,如烟姑娘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于是也不接客了,就天天在这东跨院里等啊盼啊,哪知等到孩子都生出来了,商贾也没有回来。本来如烟答应了老鸨子,从良之后会给她一笔财帛,老鸨子才会那么好心,让如烟姑娘在这里好吃好住的养胎。”
蔷薇垂下眼眸,黯然:“不想妈妈最后什么也没得到,还赔上了花魁一年的收入。”
“可不是。”张伯说到这里,又弯腰拾起一个空壶,继续舀酒,也继续讲:“于是老鸨子急了,便把刚刚生产完的如烟罚去做粗重工作。如烟忍了,没i没夜地干着砍柴打水的活,身边还拉扯着一对双生兄妹。”
“双生兄妹?”蔷薇眼中闪出一丝光。
张伯叹息一声:“对,我还记得那对兄妹姓玉,是跟着那个西域人的姓,如烟始终对那个玉塞人念念不忘。”
“这个玉姓,的确很好听啊,可是阁里好像没有哪个姐妹是姓玉的?”蔷薇将最后一个酒壶放进篮子。转眼间,那十几个酒壶已尽数盛满了酒。
“当然没有,她女儿早在大火中就消失了。”
“大火?”
张伯提起篮子,“对,在如烟的一对子女九岁时,那个玉塞人又回来中带走了儿子,抛下了如烟母女。于是如烟姑娘不久便在那个院子里病死了,没就失了大火,连如烟的女儿也不见了。”
“噢。红颜多薄命,自古便如此,何况是我们这些卑贱的风尘女子。”蔷薇对着那个张伯说,可那个张伯业已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走远,于是这后半句的悲叹便是对着自己而说。
听了这个故事,蔷薇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寻那丢失的帕子。临走时,她又缓了缓神,定定地望向那个yin暗处的月亮小门,叹了口气:“难道是如烟怨气太重,才会yin魂不散么?”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蔷薇惊得身子一抖,脸se变了又变,“真的有鬼?”她立定不住,提起罗裙慌张逃离,一直逃向自己住的阁楼。
踏上二楼,蔷薇又忍不酌奇,缓缓走上风台,用衣袖半掩着眼睛,偷偷向着那个月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