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算新附军,只靠陕豫老营跟官军死磕,都是自己一方人多!沉树人怎么敢的!
……
张献忠在城头观望敌情、推演着后续战局的同时,沉树人也一样在军阵之中,偷偷观察自己的敌人。
他甚至还提前安排了军中带来的全部六百名斑鸠铳手,让他们全部装弹戒备,埋伏在前两排的长枪手、刀盾手背后,就想等个机会,万一张献忠本人能露脸,直接覆盖火力莽一波过去!
这个时代的滑膛枪当然毫无精度可言,尤其是追求杀伤射程的独头弹,但是数量多了之后,覆盖狙杀的效果还是非常迅勐的。
斑鸠铳目标远不如火炮那么大,但动辄二到三两的火药装药量、二两多重的铅弹,都达到了鸟铳的五倍以上。这火力足以让它们在三四百步外都轻松击毙任何重甲目标。
只不过沉树人也做过实验,二百步的距离上,斑鸠铳的独头弹命中率就已经低到一成以下。一百发只有七八发能蒙中预先瞄准的目标,到了三百步,进一步锐减到一百发只有两三发能命中,四百步的话,百中其一都未必能保证了。
沉树人自己的旗阵,当然要离开城墙一里路以上,而且狡猾的沉树人也不会亲自策马站在旗阵之下。而他前面两百步纵深,都是官军的阵列,斑鸠铳手离开城墙,差不多就是三百步远。
这个距离可以超过流贼全部弓弩和火铳的有效射程,除非张献忠动用他军中仅有的一些佛朗机,否则是威胁不到明军的。就算有佛朗机,数量也不会多,明军再逐次后退也来得及。
可惜沉树人观察了半晌守军军容,也没看到张献忠,于是他该观察的也观察够了,就找来一群骂阵手,让他们对城头喊话,打击张献忠部士气,顺便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五十个大嗓门就拿着木质喇叭和盾牌,突前到距离城门大约二百步,以便喊话能被城上守军听见。
后面的明军也严阵以待,以备万一张献忠军听不得辱骂、开城门派骑兵冲杀出来,就可以立刻火力支援掩护骂阵手撤退,再趁机反攻夺门——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久战多年的流贼哪会那么沉不住气,受辱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张献忠听着!你已经中了我家抚台的计了!之前你军中说你会抛弃新附军、只带老营和诸王金银财帛逃命的流言,就是我家抚台散播的!
你今日乖乖留在衡州城里,不敢再轻举妄动、等着咱来杀你,就是你已经中计的明证!
我家抚台此刻也不怕把一切说出来、会让你手下那些新附的乌合之众恢复士气,因为我家抚台根本就看不起他们的战斗力!那些鱼腩之辈,也就是给我大明天兵练练枪法的靶子!
我沉家军敢来这儿,就是有万全把握,把你们统统杀进!只要不降,鸡犬不留!之前攻长沙,刘进忠没有投降,就是跟我们死战,上万人马,也就数日而灭!
刘进忠冥顽不灵,临走还敢放火烧城,所以他嫡系两千人,全部在长沙城内被斩首示众!你们此番要是敢在失守前放火烧衡州,也是一样的下场!”
城头的守军,原本听沉树人自曝了一部分流言计策,还是有些同仇敌忾的,因为他们意识到,大王并没有抛弃他们,之前那些流言都是假的!是官军做的局!
但后面几番话,以及随后无须赘述的那部分辱骂,却让新附军将士们士气又低落了几分,而且远比一开始还低落。
原来官军一直看不起他们!官军担心的只是追不上、没仗打,从没担心过“追上了却打不过”。
而官军主动宣传长沙光复战的始末,更是让人情绪悚动。虽然张献忠军此前拿下长沙也很快,可那毕竟是靠尹先民的投降,沉树人却是扎扎实实团灭了守军,说到做到。
张献忠一看不对劲,己方士气似乎被打击到了,也连忙指挥人对骂,不过他们没什么文化,除了问候祖宗十八代和简单的咒骂外,就只能说说“老子杀了这么多藩王,你们湖广官场上人人不得好死!到时候就算不死在战场上,也会被崇祯狗皇帝杀了!”
可惜,张献忠的保密意识显然不如沉树人,城头会骂的骂阵手往来奔走通传,很快就在望远镜里暴露了指挥中枢的所在位置。
沉树人观察到城楼左侧的那个楼梯和门洞,在对骂时有人影进进出出,就知道张献忠肯定是在那一带指挥和观察了。
虽然没法直接看到张献忠,沉树人也只能赌一把:“所有斑鸠铳手准备,对着城楼左门洞附近的楼梯和三排窗口,覆盖射击三轮。”
沉家军的六百名斑鸠铳手立刻上前到第一排,把长柄月刃斧插在地上作为枪架,把枪管搁在上面,然后瞄准射击,从举枪开始算起,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插斧头的时间不算在内),
所以城头之人也根本没反应过来、这群将近三百步外的官军到底在干什么。
六百声枪响,在两三秒内密集炸响,六百枚二两重的铅弹朝着城头飞射而去,总重量达到了一百二十斤铅弹,威势瞬间就让张献忠军士气为之一窒。
他们跟官军厮杀了十四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整齐划一而又迅勐凌厉的集中火力。
衡州北门城楼东侧甬道附近的十几个垛堞射孔后面的张献忠军弓箭手、火铳手,瞬间被全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