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树人略一琢磨,就喊来心腹管家沉福,让他幕僚顾炎武找来。
万元吉在旁边看得一脸懵逼,想不通找顾炎武干什么。
虽然沉树人身边的心腹,除了自己沉家带出来的之外,就只剩顾炎武这个老朋友了,可顾炎武压根儿就是个传统文人,这种时候能做什么呢?
不一会儿,顾炎武就大大咧咧的到了。
他在沉树人身边,每天做笔头工作,偶尔还负责占领宣传制高点,双方合作两年多,关系始终是比较松散的,沉树人也始终保持了几分朋友的礼遇。
万元吉看到顾炎武的潇洒,心中也是有些羡慕。
而沉树人也是毫不客气地吩咐:“顾兄,帮我写一封书信,给左良玉的,大意就是希望他看在大明的份上,在我军进攻郾城时,从旁策应,同时进攻叶县,逼着李自成分兵,好减轻我军的压力。
他虽然被杨阁老的决策连累了,可毕竟还有六万老兵,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应该不计前嫌。”
顾炎武刚来,听到这话就懵逼了。他也没做过官,生性闲散,心直口快,直接就不管万元吉在场,开口质疑了回去:
“贤弟没开玩笑吧?左良玉跟你势同水火,一封信怎么劝得回来?连我这种外人都听说了,去年你就是因为李……那位李姑娘的事儿,让左良玉很没面子,这种小人肯定会怀恨在心经久不息的。”
沉树人把脸一板:“让你写,你就写。就算无效,你是代表我去的,左良玉还敢杀你不成?那样他就真得背负上背叛朝廷的反贼之名了,他知道轻重的。
至于写了之后他不照办、连策应的姿态都不肯做,那是他的事儿,至少曲在左良玉,到时候陛下那儿也有个交代。”
顾炎武想了想,误以为沉树人这还是在打窝里斗的主意,这一招并不是真想让左良玉出兵,只是要在官场的政治斗争层面恶心左良玉,
将来进一步打击左良玉在朝廷里的生存空间、减少朝中对左良玉持支持态度的文官数量。
既然只是如此,顾炎武觉得他帮忙写一封信,甚至当一次信使,也没什么。拿着沉树人每月一两千两的俸禄润笔,这点活儿还是要干的。
而且左良玉只要还顶着大明武将的身份,绝对不敢对使者怎么样,此行绝对没危险。
顾炎武琢磨好了措辞,也就领命而去,立刻开始动笔。临走前沉树人关照了一句,让写好后拿来给他过目,然后明天就送走。
望着顾炎武离去,万元吉心情复杂,低声试探着问:“大人不会真的只是想挤兑左良玉吧?如果是为了分李自成军势,靠亭林先生的文笔,怕是也难以成事,这不是言辞可以打动的。
所谓偃王仁义而徐亡,子贡智辩而鲁削。齐人攻鲁,去门十里为界,鲁人倚仗子贡,也不过换回齐人一句‘子言非不辩也,然吾所欲者土地也,非斯言所谓也’。利益当前,智辩有什么用。
这种事情,如果非要做,不如让下官……下官虽至今未能立功证明自己,但那不过是此前没有机会,今日大人只要给这个机会,便如锥置囊中,脱颖而出。”
沉树人却智珠在握地澹然一笑:“这事儿你反而做不了,我要的不是让左良玉真出兵,只是要我派去的信使,抵达左良玉那儿的时候,多拖延几天,恰好被李自成也派去回信的人撞见,这就够了。
我要的,只是李自成知道我信使的存在,知道我跟左良玉也有在沟通。哪怕左良玉后续想否认,想辩解,都无所谓了。
而你如果出现了,左良玉就会警觉,更会意识到‘我的信使和李自成的信使差不多同时到,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我在他身边也有耳目’。只有你不出现,派个不靠谱的纯儒去,左良玉才不会生出这种提防,更不会把这个担忧传递给李自成以自辩。”
万元吉愕然,还有点没彻底想明白其中弯弯绕,又过了一会儿,才体会到其中的精妙,但又觉得仍然不太靠谱。
沉树人的想法,固然是非常拿捏人性,可那也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就是李自成必须是极为多疑之人。
但李自成真有那么多疑么?左良玉这边,什么猫腻都看不出来,他反而会更多疑不成?
不过这些都不是万元吉该担心的了,他至少知道了,沉树人这次不用他为使,并不是不重视他,而只是希望一个表面上更小白的人,来降低对方的戒心和联想。
自己想进一步出头立功,以后还有机会。
当天晚上,顾炎武就熬夜把给左良玉的信写好了,直接拿来给沉树人过目。
沉树人看完之后,也不得不称赞写得确实不错,看上去就像沉树人真的在竭尽全力拉拢左良玉一样。
顾炎武在信中,旁征博引说了很多沉树人事迹的细节,强调他“和别的看不起武将的大明文官都不一样,所以刘国能黄得功这些豪爽之士,为沉抚台效命时非常卖力,都觉得士为知己者死,简直比当年给杨嗣昌、洪承畴、孙传庭卖命时都更发自肺腑、真心效死。
所以,左将军虽然跟我家抚台原本小有误会,却也不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时间自然会洗刷澹化那些抢女人的小事。只要左将军诚心合作,一定能跟着沉抚台快速高升,左子雄就是一个例子。
另外,我家抚台也知道,左将军您此前多次避战,也并非不忠朝廷,只是想保存实力,而这种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