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秘书?你的?”
瞠目结舌的希兰提出短促的三连问。
“没错,希兰小姐。”范宁一本正经地点头,“从今往后还望我们合作愉快。”
“卡洛恩,我怀疑你在套路我。”小姑娘咬牙切齿道,“你这明显是因为我刚才在抒发感叹的过程中提到了会议、签呈、报表、行程和电话等一系列关键词,所以才把它们原封未动地又扔回了我这个可怜无助的小提琴手身上。”
“你提到的这些问题十分正确且现实啊。”范宁神色坦然地开始脱外套,解领带,“如果是你还在特纳艺术院线负责人的位置上,由我来当你的个人秘书也未尝不可,但现在你已经辞职了”
他带着莫名笑意地摊了摊手:“你看,接下来我事物繁忙,想见我的人肯定不少,创作也不能停止,眼前又有这么一位温柔细心又业务经验丰富的现成之人”
希兰不为所动,双手抱胸,仰头看天。
一副“我不会才不会上你的当”的样子。
“哎,如果你没有意向的话,只能再去大范围物色了,费时间也没办法,我的个人秘书既要和我在艺术上有共见,能愉快地聊天,又要融入我身边的圈子,具备相当的亲和力,这样才能在繁多的约期里充当起联络人的角色,对了,还得贴身照顾我的个人生活和饮食起居”
范宁逐渐罗列要求,又逐渐作出苦恼的表情:“唔找谁比较合适呢?和我朝夕相处的话,性格上合得来也很重要,让我好好想想”
“你赢了。”
希兰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啊,你答应了,那最好不过了。”
范宁的苦恼面容顷刻一扫而空,连点“客套”的过渡都没有。
这种一本正经的、连装都不装一下的表情,让希兰刻意绷住的脸蛋只维持了几秒,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真好,我已经有些‘一切都回来了’的感觉了。”
她轻快地在办公室内四处踱步,不再掩饰自己愉快放松的心情,她觉得今晚这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美梦一样。
“现在局势怎么样?”范宁问道。
“哪方面?外界局势,还是院线?”
“都有。”
“远比你想的复杂吧。”希兰叹了口气,“战争、政治、新思潮、新艺术、隐秘组织、即将到来的丰收艺术节特纳艺术厅的经营情况也有诸多隐患,听了明天的一季度工作会议你就知道了。”
“当初你退出了纷争中心,院线现在的资产相当于受指引学派庇护,但绝大部分师资力量和人员,又是博洛尼亚学派和神圣骄阳教会的音乐家另一方面,作为一个遍布世界的须遵纪守法的文化产业,和当局政要打交道也是绕不开的话题,如今在特巡厅的授意拉踩和分化管控下,这么大个摊子,协调好各方的沟通成本远超你的想象”
“这样啊。”从范宁的神情来看,似乎仍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
嗯,突然觉得,同样是躺平,一个人躺还是不如躺在别人身上舒服希兰心中暗自分析着自己目前的心理状态。
“卡洛恩,我大概知道你的性子,要是没有足够把握,你应该不太会当即就选择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特巡厅视野里。你应该是心里有了些如何与之斡旋的主意。”
“不不不,没什么具体的‘主意’一说。”范宁淡淡一笑,“有要见的老朋友,有想做的事情、想写的作品、想去的地方,一个个来,从容合理地排期,不过分赶时间生活嘛,起居有常,吃喝玩乐同理,我等着特巡厅的人请我喝茶,然后将其纳入行程排期之中”
“那你可能明天后天就要被请喝茶了。”希兰起初对范宁所描述的状态产生了向往之色,听到后面终于撇了撇嘴。
“那就先休息,等明天后天。”范宁懒懒散散打了个呵欠,“嗯,我和各位老朋友谈话的排期,你可以开始考虑了,秘书小姐。”
“好吧。”希兰无奈指向开在另一面墙壁上的红漆木门,“你的起居室,我已经占了好久了,要不要安排人帮你腾出来?”
“明天再说吧,先给我一把客房钥匙。”
“行,你衣帽间里的衣服一直都在,我有安排人定时做洗涤或清洁,钢琴也定期做了调律等下先叫人给你拿明天的换洗衣物过来。”
“有劳秘书小姐。”
“正常一点叫我吧。”
希兰“嘭”地一声拍灭了办公室的吊灯开关。
范宁笑了笑,将随身物件一把拎起,走出房门。
那日从走廊上离开时,灯光也是这般柔暗,过道也是这般寂静无声。
回家的初体验非常之好,他确实很怀念且期待躺在大床上睡觉的感觉了,遥想之前,所有起居室和客房的床垫,都是自己亲自试了十几款后统一定制的
当夜的梦境里,范宁的灵体轻飘飘降落在启明教堂。
他坐到了空旷礼台上浮现的一把小座椅上。
这里的氛围重归圣洁静谧,当初在南大陆游历期间的“池”相污秽已被彻底清除,后来在西大陆期间那让人无法保持清醒的撕裂痛苦也成了过去式。
但是,此时的浅褐木质礼台上,被范宁涂满写满了淡金色的痕迹!
文字、框线、箭头、神秘学符号,表示确定的“√”、否定的“——”划线、存疑的“?”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个台面,并朝舞台里侧的墙体上延伸了上去,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