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陆昀琅半夜又被噩梦惊醒,只是这回身边却再没有人能陪着他了。柔萍已经将近临产,肚子又怀着两个孩子,他虽然担忧,也觉得应该陪在妻子身边,但自知睡相不好的他,免得自己动作过大,害得孩子提前出世,也只能搬到外间的书房来住了。
陆昀琅坐起身来,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却还是觉得有些冷,一摸额角,全是刚刚被吓出来的冷汗。陆小爷天生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对昭帝也没有几分敬畏,只是刚刚那个梦着实太诡异了些,让他醒来后,还有些后怕。梦中的他站在稍远些的树丛这边看着对面,就像他下午在郡王府中的一样。
身着明黄色皇子服饰的少年,轻柔的扶起不慎摔倒的少女,可少女已经崴了脚,几乎不能走了,少年轻轻的搂住她,半搂半抱着带着少女往外走,两人视线相接时,少女羞红着脸颊侧过了头,少年竭力想控制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只是那双被温柔的感情填满的眼瞳,看向少女时,更显得柔情似水。那个当时还只能说是孩童的自己只能远远的看着,心中又是疑惑又像是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激动,连话也说不出。
而一晃眼间,自己仿佛就已经长大了,几乎是同样的场景,似乎还是那个身着皇子服饰的少年,他这回抱住的,却是一个模样斯文俊美的少年。两人看似只是一般的兄弟之情,可他看得分明,少年虽然竭力想掩饰住自己的感情,但接过那人时,眼眸中却有着微不可察的温柔,那是一个男人动心的眼神。那般温柔,但明白了这一点后 ,陆昀琅的心,却仿佛处在了冰窖之中,冻彻心扉。
两个场景几乎完全交织在了一起,反复在陆昀琅眼前出现,直到他“看见”那少年忍不住偷偷吻上另一个少年的唇,他才猛然清醒过来,坐直身子庆幸,幸好刚刚的那一幕是梦。但他也清楚,刚刚梦中的那一切,其实并不完全都是都是他的幻觉。
陆昀琅深深的呼吸,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最后能做到的,也只是叹了口气而已,衍宣可实在是太像他的父亲,就连动真感情时,那模样也是没有任何差别。旁人或许看不出,但在昭帝和惠妃相处时打扰了那么多次的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且不管陆昀琅在那边百般纠结,衍宣可在郡王府中也是颇为烦恼。他本以为能再一次得到与哥哥单独相处的机会,还颇为高兴的期待着晚上与衍宣和秉烛夜谈,连夜宵上些什么,都安排的妥帖,谁知衍宣和酒醒得那么快呢!
今日衍宣和虽然因着心事喝醉了,但他如今毕竟是在郡王府,是在衍宣可的身边,到底不敢太过放纵。他喝得也不多,虽然晕了会儿,但不多会儿酒意便退去了。等他在上次那间房醒来,得知这里如今已是郡王的卧室之后,脸色阴晴不定的变了几回,心中又羞又恼。
等衍宣和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得知还可以赶得回去,便马上收拾好,简略的与衍宣可告了别,径自上了马车回宫去了,徒留衍宣可晚上怀抱着哥哥白日用过的被褥,辗转了半晚上也没能睡着。
回到宫中,例行向郑皇后请过安之后,回到东宫的衍宣和才总算放松了下来。等用过饭,前些天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得了回音,便主动过来回话了。侍卫问了安,衍宣和先问的却是巧铃之事。
那侍卫低着头,口齿清楚的回道:“属下派人去巧铃的原籍查探过,她家中确有一兄一弟,父母也还尚在。借着她多年在宫中攒下的体己还有皇后娘娘的赏赐,他们过得也还不错,买地建房娶妻生子等,在当地算是殷富人家了。”衍宣和嗯了声,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家中如此,也算是不错了,但在宫外没有牵挂的话,巧铃不会如此想要出宫去的,他忍不住再问了句:“那在当地,他们家旁的亲戚可还有些什么奇怪之处?”
话说男人八卦起来,可是并不输给女子的,那侍卫想了想,开口道:“她家的近亲都还算本分,唯有一表兄,原本家境贫寒,读不起书,得她家资助,如今已中了举人。只是自去年未婚妻因病早逝之后,无论旁人如何劝,却是再不肯与人订亲了。”衍宣和笑了,巧铃的问题应该就着落在此人身上了,他随口问道:“这人的姓名是?”侍卫也没想他会问,回想了一下,才想了起来:“那举子姓洛,名为哲毅,当初得中乡试十六名。”
衍宣和心下震动,居然是洛哲毅!若说是同名,确是有可能,但乡试十六名的举子叫洛哲毅的却只有这一个了!这人是自己前世登位之后,开恩科亲自取录的状元,前世自己对他信任有加,在当年的朝堂之上,风头可是不输给连中三元的谷梁远的。
可到了最后,衍宣和却得知了他居然也是郑氏一党的人,还惊讶了许久,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原来问题竟是在此,当初巧铃被自己封了贵人之位,洛哲毅若是打听一下,自然也是能知道的。可这两人本是远房表兄妹,姓氏也不同,衍宣和怎么可能会想得到呢!
衍宣和叹了口气,原来事情竟是如此,如今他已然知晓,如果能好好利用两人的关系,既能在宫中得一臂助,在朝堂之上,也能得一帮手了。他思量妥当,又问起了管梁宇之事。
别看管梁宇如今只是探花,官职也不过是翰林院编修,但其人确实是有些本事,尤擅庶务,只是最后被他继母逼得很了,忍不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