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横丫上的一排胖墩墩的猫头鹰,和眼前这排扒窗户根的动物,还真有些异曲同工。
“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事。”
黄永钰立马踏在床上,给了上铺的江山一屁股:“该吃早饭了。”
“车窗上那玩意是你干得吧?”
“我也是画着玩的。”
黄永钰顿时来了精神:“走走走,外面还有不少窗户,咱们今天痛痛快快画一次。”
江山两眼一亮:“您想画什么?”
“无所谓,”黄永钰摆开了一桌的墨盏:“也不知道这趟列车有没有一百扇窗,如果有就画水浒。”
“永钰啊!”邵伯林赶紧抓了只笔,实在栏不住,他就画衣服。
“黄叔,”江山也怂:“咱们还是换个画题吧。”
“行。”
只半天的功夫,专家团所住的这些车厢窗户上,一扇都没幸免。
也正因此,临近终点的最后几小时,倒还成了专家们在列车上最轻松的时刻。
直到他们陆陆续续走下车前,还不忘回头多看几眼。
落了地的专家团,刚出站就又乘上了几辆面包车。
大约又颠簸了三个钟头,面包车们才开进了目的地。
这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了。
走下车的江山,扶了把刚睡醒的黄永钰。
两人的目光,穿过黑夜向四周打量。
只隐约看清这家招待所,好像是由十来座小楼组合而成。
大多只有两层,顺着边分布。
中间围了个花园,种得花木多为果树。
走在身后的张路,闷闷的说了一句:“看门外!”
几位立刻齐齐转头。
夜色中,大门两边站着的解放军,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地方?”江山轻声问了一句。
黄永钰也不清楚:“先进去再说!”
最后,进去一打听,原来这是家名叫“宁卧庄”的招待所。
两人住一屋,江山自然和张路分在了一块。
“我去,”江山进门就上床:“坐了两天的火车,都没刚才三小时的面包车累。”
“一个能睡能跑,一个蜷在车上,能比吗?”
“刚刚路上你看见了没?”江山靠在床上:“都有背枪的了。”
歪在沙发上的张路,点点头:“你也看见了,看来的确是发过大水了,街角还堆着厚厚的泥呢!”
二人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张路走过去打开一看,一位女服务员拿着两只暖水瓶走了进来:“领导们好,这是给你们准备的热水。”
江山和张路相视一笑,还真当上领导了。
“同志,”江山逮着机会就问:“你们这刚走过洪水?”
“是的,”服务员站的笔直:“上个月的事,不过现在城里还有些地方的水没完全退掉。”
1979年7月末,古城敦煌遭遇了一场特大水灾。
据当地的县志记载,这样的水灾在敦煌的历史上从没有发生过。
几个月后,终于有新闻报导了这场水灾。
【凌晨一点,山洪漫过了党河水库,再往后就是水库决堤。
如脱缰野马般的洪水,立刻涌向了城区。】
“到处都能听见水来了,赶紧跑的呼喊声,”服务员越说越开:
“当天正好轮到我在这值夜班,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所也淹了?”
“鞋都飘起来了,”服务员的普通话逐渐消失:
“大半夜的街上到处是驴车和骆驼,我们这院里也是巧了,油田勘探所刚买了几十辆福特小汽车,停在我们这好几辆,就靠它拉着我们逃了。”
“那还真是巧了,”江山特想见见这个年代的福特车:“车呢?还在你们院吗?”
“早开走了。”
“来的路上,怎么还见到有人背枪了?”
“据说房屋倒了上千间,商场也倒了半边,缝纫机、自行车就堆在空地上,可不就要人来站岗了。”
“原来是这样,”江干部点点头:“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没事的,谢谢领导关心,”女服务员笑道:“幸亏有油田的同志,第二天他们就带着物资过来了。”
“很好,”江山看向张路:“张路同志,把这些都记下来,过阵子登报表扬一下。”
“好的,”张路一本正经:“电视台那边需要安排一下吗?”
“可以,”张路同志果然是个好搭档,江山点头道:“也把这位同志的名字记上。”
“我叫令狐梅,”女服务员站得更直了:“两位领导,赶了一天路累了吧?我再去给你们准备些点心。”
“不用麻烦了,令狐同志。”
“不麻烦,”服务员笑着往门外走:“厨房都是现成的。”
门轻轻合上了。
二位领导全身心的躺了下去。
“还是当领导好呀,”张路发自肺腑:“不然,你那些铁罐饼干今晚肯定保不住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江山最护食:“一路都在打它们的注意吧?”
“吃一罐又能怎样?”
“你懂个屁,我江山是那小气的人吗?等回浦江后,我请你吃个够。”
“都回去了,还用你请?”张路看了门口一眼:“关键就是在这吃不上啊!”
“你知道就好,”江山细说:“知道这些都是给谁带得吗?”
“谁?”
“敦煌研究所的副所长。”
“嘶,”张路着实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