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儿及笄,大家都有送礼。蓝天赐不能免俗,他暗中早就准备上了。

月芽升起,王家寂静下来。

面儿在屋里整理着一大堆礼物,村邻们大多送的花布和鞋子,虽然不值钱,却是大家的心意。面儿把它们整理好放进一只漆得乌黑光亮的木箱子里,去年修房子时,王家的家俱全都上了乌漆。

欧阳真送的这一箱衣饰的确很漂亮。面儿忍不住拿出一身粉红的衣服套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角头改成髻头后,神情未变,那样子的确显得成熟了几分,面儿挑了一幅红色的珊瑚钗戴在头上,欧阳真考虑得很仔细,连鞋子都有搭配好。

“嘭”,蓝天赐冒失地从窗外飞了进来,并落下窗户。

面儿回头看着他,脸一红,让他撞见了自己臭美的模样。

蓝天赐手上握着一个小木盒,盯着她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打开窗户要退出去。面儿轻声道:“既来则安。你有什么事?”

面儿虽着新衣,仪容并没凌乱之处。蓝天赐略略安定,看着已着成人装束的面儿,心里扑通直跳,视线竟不敢停在婷婷玉立,漂亮娴静的面儿的脸上,低着头,看到欧阳真送的礼物箱大开着,里面的绫罗衣、金玉饰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心中犹豫:“面儿这时试欧阳真送的衣饰,莫不是她真的喜欢欧阳真?”

面儿见他傻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箱子,明白过来,连忙道:“大家待我实在太好,所以我正一一试大家的礼物呢。平日忙着干活,大多粗衣布襦,太过精细的无法穿的。”

蓝天赐拿着木盒的手往背后一藏,脸红红地道:“我没什么事。本来想来和你商量一下图纸。”

面儿早看到他手上的东西,笑着绕到他身后,一把抢过小小的木盒,推开盖子,露出一对温润静沉的暗红色镯子。

“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蓝天赐给他娘重修了墓后,原来的银子早已所剩无几,他在王家干活还不到一个月,面儿没有发钱,而且几两的月银,绝对买不到这一对玉手镯的。

面儿虽不懂鉴定珠宝。却看出这对镯子非比寻常,似乎不是一般的玉。

蓝天赐脸红红地道:“我没什么好送给你的。我娘留下一对镯子,我又没有妹妹。想着它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它送给你。”

这可是蓝家的家传镯子,一个男人送一个姑娘这样的首饰,这份礼物太重。

古代人对传承看得比生命还重,即使在生死边缘挣扎。也绝不变卖传家宝。

“这对镯子价值不菲,我不能收。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当初她宁死都不愿卖掉它们。你应该把它们好好收藏着。”面儿盖上盒子,把它郑重地放到蓝天赐手上。

蓝天赐局促地把手藏在背后,“我把你看作妹妹一样,你就收下它们吧。”

“你可知道这对礼物送出去的意义?”面儿认真地看着他。

蓝天赐脸红红地道:“我娘去逝时。我太小,她死时连句遗言都没留给我。我看到你,就会想起我娘。所以我才想把这镯子送给你,那样我会觉得我娘还活在世上!”

囧!

蓝天赐有恋母情结,把面儿当成她娘了。

其实面儿很喜欢这对手镯,蓝天赐也够可怜,竟然在她身上寻找母爱。笑道:“这样吧。我先帮你保管着。让你觉得你娘还活着。若是将来你成亲时,我便以妹妹的身份。把它拿出来,送给新娘,可好?”

蓝天赐挠下头,怕面儿再推辞,傻傻地点下头,开心地笑起来,“面儿快戴在手上,看看是我娘戴着好看,还是你戴着手看。”

面儿将手镯戴在双手上,暗红的手镯映着白嫩的手碗,显得更加珠圆玉润。

蓝天赐眼神勾勾地看着她的双手,“我娘的祖上曾经也当过大官,所以才有这么对镯子流传下来。只是一代不如一代,到我祖父后,三代均是一脉单传,家里一贫如洗,因为太穷,便饿得病死。我娘死时才二十多岁,可是一双手瘦骨嶙峋地象枯树一般……”

泪水顺着他英俊的脸上滑无声滑落。

面儿心中一酸,蓝天赐这时象个可怜的大孩子一样,掏出一方小娥娘送的新手帕,掂起足尖,温柔地为蓝天赐抹去泪水。

蓝天赐泪光迷乎中,面儿的面容与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娘重合在一起。蓝天赐情不自禁捉着她的一只手腕,抚着玉镯,甜甜地叫出声:

“娘。”

可怜,唉。权且扮演一下蓝天赐的娘,让可怜的人心里舒慰一点吧。

“娘。”

蓝天赐快乐之下,竟然把“娘”搂在怀中,紧了一紧,极舍不得把脸贴在“娘”的脸上,他满脸的泪水沾湿了面儿的一边脸颊。

面儿一挨到蓝天赐的脸,象触电一般,脑子里嗡地一下立即失去知觉。

很快一个意识清醒地警示:“别犯糊涂!他现在把你当娘。而且小娥喜欢蓝天赐。还有,你确信你爱蓝天赐吗?而他对你是喜欢还是爱呢?”

面儿巧妙地从他宽大的怀里逃出来,端着桌上的一个茶壶,递到他面前,“别哭了,喝点水吧。”

蓝天赐抱着水壶,对着壶嘴开心地大口大口地喝凉凉的茶,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

这才三月初三,春寒未尽,喝太多凉茶会坏肚子。面儿见他有饮尽一壶冷茶的架势,吓得夺过茶壶:“喝两口就行了!会坏肚子!天色晚了,快回房睡觉去!”

面儿放下茶壶,打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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