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丙卷大道求索,筑基伊始!(丙卷完!)
雪下得越发紧了。
白苎新袍入嫩凉。
陈淮生紧了紧身上的袍服,抬脚便欲出门。
“道师,这雪如此之大,您要去哪儿?”闵青郁讶然地抬头,“要不我替您拿一件蓑衣?”
“不用,我就走一走,正好感受着雪意入怀的滋味。”陈淮生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走。
“可是……”闵青郁话语未落,从屋出来的方宝旒已经若有所思地制止了对方:“由他去吧,在屋呆了好几日,走一走也好。”
闵青郁不解,看着方宝旒,却见方宝旒面带微笑看着门外,不做声,一时间她似乎也明白了一点儿什。
陈淮生没想那多,就这抬脚而出。
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宁,连指导督促胡德禄他们修行都有些心不在焉,加之还有两日便是春节了,而一过节之後,就该南返去汴京了。
雪铺得很厚,小径已经看不到,只能从周遭草上的雪位更高一些勉强来分辨路径。
这云中山起起伏伏,陈淮生平素还真的没怎仔细游走过,来去匆匆,不经意在这便是经年。
天地间,惟余莽莽。
整个山中一片白茫茫,陈淮生脑海中猛然冒出一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但此时不但是鸟,连径都彻底看不见了。
禺山雨夜,暮鸦木末,秋意袭人,而今日,云拖暮雪,日长如年,……
雪落无声,唯有天籁。
道骨厚实凝重的灵力支撑起了玉丸更加活跃,渐渐地,从道骨根基向灵根所在处前进。
根骨交接之地,便是万法妙用之源。
陈淮生也不在意,微微提气凝神,身体便漂浮起来,沿着道院门前的小径一路下山。
忽然间,陈淮生放慢脚步,任由卸力松气的身躯缓缓落下,三尺多厚的雪一下子便漫过了他的腰际,他却伫立不动,静心倾听。
陈淮生终於闭上眼睛,任由越来越密的雪将自己彻底湮没,此时的他完全凭借着灵觉,追逐着那一抹玉丸奔跃与经脉和道骨中。
恍惚间,陈淮生神游万,似乎已经回到了古庙那一夜。
下到了山麓,整个沟谷中雪更是厚密,放眼望去,一股子山河故人,百年倏过的悸动,涌於心中。
一幕幕画卷在陈淮生脑海中缓缓翻卷而过,从古庙夜雨到殿中夜话,到回乡屠狼,再到沟谷恶战,入门悟道,每一幅场景都能在陈淮生脑海中定格,然後又如同流水一般过去。
一路飘行而下,陈淮生漫无目的,目光所至,便兴之而行。
飘行在山脊上,越来越密的雪片扑面而来,但是在靠近身体半尺之处,便倏然消失。
体内的玉丸从大致巅峰之後,一直是处於时而跃动,时而蛰伏的状态,但此时却显得格外灵动。
他微微站定,双目平视,气息悠长,淡淡的白气从鼻腔中喷吐而出,雪越发大,落在他头上、肩上、身上、周围。
只一跃便直入鼎炉,再一跃便入经脉,瞬间就化为一道灵光,钻入道骨。
眼睁睁地看着那万千雪片在自己眼中飞舞,寄蜉蝣於天地,渺沧海之一粟,陈淮生心间诸般妙相纷呈。
目光半闭,追随着万风烟,飘摇无极。
从宣尺媚到九哥,再到晏紫,熊壮,寇箐,佟童,宝旒,於凤谦,历历在心,最终汇合成一副不断滚涌的大杂烩一般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搅荡。
连带着整个气息都开始急促起来了,陈淮生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发热,哪怕这周围的雪早已经将自己湮没,但是他却内心灼热,恨不能立即跃身而起,纵横长空,呼啸神游。
从七日前开始服食筑基丹,才刚服用了七天,就出现了这种情形,陈淮生不认为是筑基丹的效用,而只可能是自己灵悟已经到了这一步。
这一刻他已经不在乎筑基丹的功效,他只想畅意任游,玉丸无忌。
炽灼的热力从已经坐定的陈淮生体内奔涌而出,当玉丸从百会穴跃出,沿着玉枕一路而行,创通了根骨交合处时,陈淮生就进入了无我无相的状态。
玉丸不断在体内奔跃,时而冲出体内,但迅即又收了回去,就这样周而复始。
百会穴上一股白色的水雾渐渐凝成,如宝塔形状,一直不断地攀升壮大,偶尔可以看到一枚玉色弹丸跃出,在水雾中一闪而逝。
渐渐地陈淮生整个身体开始浮空,周在三尺之内的厚雪都慢慢融化,形成一个空洞。
在奔走行进了无数之後,玉丸似乎终於累了,回归到了鼎炉。
炽热的鼎炉现在变得幽凉,三灵恍如冬眠,一动不动。
细密紧致的鼎炉炉壁在玉丸的滚动下开始出现裂缝,而灵液似乎不甘於这种局面,不断从三灵体内涌出,似乎要弥补填塞出现的裂缝,将其弥合。
一抹抹灵力也从根骨中渗出,注入鼎炉,整个鼎炉仿佛成为了一个战场,一个是存还是破的战场。
存,是维持原状,破,是破而後立。
整个道身灵体在这一刻与鼎炉融为了一体,彻底感受到了来自天地间冥冥天道规则之力。
玉丸滚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是被来自四周的力量所束缚,但是仍然不屈不挠地滚动,沿着炉壁缓缓滚动。
每滚到一处,那个地方的炉壁就开始变形,就开始扭曲,就开始裂开,而周围的炉壁则不断渗出灵液来弥补修复。
这样周而复始,玉丸终於在鼎炉底部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