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翻了下箩筐,小全媳妇置了四床褥子四床被面。褥子极厚,正是过冬的褥子。被面上的绣样简单大方,只在两头绣了鸳鸯,好在中间有织纹,不至于太单调。
除此之外,还有些胭脂水粉和红纸、木盆子之类。
她略作比较,小全媳妇置办的这些东西质量虽不是上乘,在普通人家也算不错了。
收拾好了东西,金穗亲自跟小全媳妇道谢,翠眉留晚饭没留住,忙挑了另外一个扁担送回她家。
翠眉一回来,金穗迎上来问:“翠眉姐姐,小全嫂子咋说的?这都过好几天儿了,爷爷还不回来!他们晚上歇哪儿?”
她微微有些抱怨,黄老爹看着身体硬朗,可他早年在海上跑过,身上留下的病痛隐疾再休养个十年八年也不见得能痊愈。这次去县府,还不定怎么折腾呢。
翠眉神色不是很好,这件事儿金穗从头到尾知晓,她不做隐瞒,说道:“小全嫂子说,老太爷他们找了个没人住的破屋子打地铺,屋里住的乞丐也有,别的村儿上的村民也有,多是家里人犯了事儿的。好在那屋子外面街上有个卖馒头的铺子,老板看他们日日去买馒头,还舍得给些热水热汤。”
她微微叹口气。
金穗一阵郁闷和心疼,她就知晓黄老爹他们肯栈。
“唉,这回可是折腾上了。”翠眉坐下来,手里拿着绣绷子,针头在头发里挠了挠却没了下面的动作,担忧地望着外面白色的雪地,“听说衙门牢里关了好多等着挨板子的人,不晓得啥时候才轮得上秦涛。偏我们县太爷是个铁面无私的,凭着大人们咋求都求不来。”
金穗想笑笑不出来,秦涛病得不成样子,再不出来,可真没命出来了,可不排队等着轮上他挨两板子好回家吗?
金穗只见过秦涛一面,问道:“翠眉姐姐,涛二哥的病到底咋样啦?曹大夫医术那好,应该没大碍吧?”
“曹大夫本事好,可我听花大娘说,秦涛病里闹腾。这回进了衙门牢房,他老娘哭成个泪人,秦十伯见天儿使银子进去给他送药。”
金穗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么吊着心,又过了两日才有村里人进城带回消息说次日就要审秦涛了。
其间,武安娘子过来一趟打听消息,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她家里为结亲弄得闹哄哄的,日日有邻里人过来看木匠打家具,要是婚期给改了,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金穗让武安娘子到她房里坐,武安娘子一看到桌子上裁得整整齐齐的红纸方才露出笑脸。翠眉不用避讳未来婆婆,略略把秦涛的事儿说了。
武安娘子起先怕这事儿牵扯上黄家,转念一想,这跟她家没有半分干系,就算以后秦涛怎么着了,黄家在双庙村落了埋怨,让翠眉少跟黄家来往便是了。
临走时,她依然笑眯眯的,形色匆匆地要回家去准备亲事。
金穗道:“武伯娘慢一步走,我幼时也犯过咳嗽,我娘说太小的娃儿经不起汤药刺激,须得温和些。翠眉姐姐,我记得那些方子你给收起来了,先给武伯娘抄一份回去问问大夫使不使得。”
武安娘子完全没料到金穗会如此心善,她刚刚和翠眉聊天提及家里孙子孙女,不过是略微提了下小孙子咳嗽几声,吓得她儿媳妇要去给孩子请大夫。她口气里有几分责怪儿媳妇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