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挣扎了两下挣不开只有放弃了,两眼对上秦涛疯狂的眼睛,不由地从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秦涛仰天狂笑,暴突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到堰塘里破开的冰窟窿下粼粼水面,阴阴地笑了两声:“嗯?那死鬼秀才就是在那儿淹死你的吧?”
方四娘忽然全身发抖,死命地拉住秦涛,尖利的声音对翠眉喊:“快抱住金穗!莫让他抱走了娃儿!”
翠眉也有了不好的预感,泪眼朦胧地抱住金穗的腰,想要把金穗夺回来,却怎么也敌不过秦涛的力气。
秦涛被几个女人拉扯得动弹不了,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啊——”,几脚踹翻了方四娘几人,掐着金穗的肩膀一步一挪地往堰塘里走——翠眉腰上受了一脚,忍着疼没松手,却被秦涛生生给拖到岸边。
秦涛一脚踢开翠眉的手,干脆利落地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溅起的水珠子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却凉在了心里。大家脑子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两个字:“完了”。
金穗听到这声水声,全身冰寒,用最后一点力气挣扎,拳头、脚全招呼向秦涛,求生的本能让她口中喊出的话又尖细又虚弱:“你个混蛋,你放开我!”她终于知道困兽是什么滋味了,就是那种困在狭窄的笼子里连翻个身都不能的感觉。
秦涛不知道冷似的,嫌弃她聒噪,粗糙的大掌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继续往深水处走。
“唔,唔……”金穗惊恐地瞪大了眼,在心里把秦涛骂了一百遍,因为杀千刀的秦涛不仅捂住了她的嘴巴,还捂住了她的鼻子,她瞬间呼吸困难。双手本能地去掰秦涛的手,却是蚍蜉撼树的力量动摇不了秦涛分毫。
难道她要这么死在人渣秦涛手里了?金穗渐渐失去了意识……据说窒息而死的人会七窍流血……
金穗脑袋蔫蔫地不自然地歪倒在一边,岸上的几个大人看得分明,翠眉绝望气愤地喊道:“姑娘!”
眨眼间,天塌下来了。
还是花大娘反应快,二话没犹豫跳进了水里,秦涛这样分明是回光返照的光景,哪儿能再搭上一个金穗?
翠眉哭得满脸泪水,爬起来鞋都没脱就要往水里跳,想着金穗有个好歹。她还有什么脸活着,人就在自己怀里却被秦涛抢走,不仅如此。还要眼生生看着秦涛害死金穗,她怎么向黄老爹交代?就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她也过不去。
她刚走到岸边,身子都探出去一半了,却猛然被人拦腰抱住。她挣了下没挣开,急得喊:“放开我,我要去救姑娘!”一时也没顾得上是谁。
武双魁将慌得失去理智的翠眉拖离水岸,犹豫了下,狠狠给她擦了两把泪水,口中却温柔地安抚道:“翠眉。莫急莫急,是我。黄家姑娘有救了,你快莫哭了。”他喏喏地安慰两句。不知道说什么了,便指着岸边回来的一大群男人给她看。
翠眉睁开红肿的眼,果见黄老爹和秦十郎他们回来了,好几个刚才挖藕的年轻人包括秦涛的亲兄弟秦栋连裤腿都没挽,趟着刺骨的泥水跑进冰窟窿里。几个年轻人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很快制服了秦涛。把秦涛拖上岸。
秦十郎拼命拉着黄老爹才没让他下水,看儿子这个疯魔样子,他哭得老泪纵横,一声又一声地给黄老爹道歉。忧心如焚的黄老爹哪儿管得着秦十郎儿子的死活,秦栋刚到岸边还没上来,他便伸手夺似的抱回金穗,一声一声唤着“穗娘儿”。
金穗几番颠簸,转了几个人的手,混沌的意识里隐约听到黄老爹的呼唤,冰凉的空气一丝一丝浸入肺腑,冷,却有种甘甜的感觉。她勉强睁开朦胧的眼,却没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仿佛是黄昏后太阳恰恰西沉下山的瞬间,浑浑噩噩的,想开口,嗓子口却被堵住了。
她缓缓地咳,丝丝缕缕的疼痛如绕在心肺上的线丝,越拉越紧,逐渐的,撕心裂肺的感觉袭来,她咳得胸腔震动起来,一口带着腥甜的液体溢出嘴角,终于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了。
她口中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爷爷”,便陷入彻底的昏暗之中,世界回归一片清宁。
黄老爹心里比她咳得更疼、更苦,不知不觉泪水爬了满脸,搂着金穗小小软软的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翠眉和珍眉两个人看到白色的雪地上那一抹猩红,“哇”地哭得更大声了,后赶过来的山岚见了此情此景,默默地扭过头掩面哭泣。
同样哭得凄惨的还有秦十郎一家。
秦涛刚窜上跳下闹得人心惶惶,一被人治老实了,索性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李十娘奔过来的时候就见他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发紫地躺在秦十郎怀里。秦四郎赶紧让人请大夫,又叫秦十郎把秦涛抱回家,还没走到家门口,秦涛就断气了。
秦涛除了在下水之前喊过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大叫过几声“鬼”之类的胡言乱语之外,没给秦家人留下只言片语。
本来热热闹闹的冬日挖藕,转瞬间变得凄凄惨惨戚戚,没人敢说半句话,秦四郎唉声叹气地让大家都散了,瞧了瞧凄凉的黄家,想上去安慰两句,不知为何心生胆怯,只默默地站了会儿,听到老母亲哭得颤颤巍巍的声音,他踟蹰片刻,转身去了秦十郎家。
武双魁从未想到和妻子回门时会碰到这种事儿,他搓了搓手,心生凄凉,看黄家人都沉浸在伤痛里,想扶起黄老爹,黄老爹却紧紧抱着金穗哭,低低地沉沉地喊“穗娘儿”,不愿从冰凉的雪地上站起身。
武双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