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屋子是打通的,因着是仓库,屋顶特别高,窗户大,作卧房的房间三面墙上有窗户,全部打开后十分亮堂,极得金穗的心意。
只为这几扇大窗户,金穗便觉得自己一下午没白忙活。
打扫完屋子后,已是日薄西山,老婆婆老俩口已在宽敞的露天院子里吃过午饭。金穗许久没如此劳动,轻轻扶着小腰,动作不明显,缓解缓解腰酸背痛。
回到济民堂后,金穗以为可以好好歇歇了,她有些吃不消长久站立。却被小药童告知,顾曦钧今儿破天荒收留了好几个病人。
小药童难为情地道:“……都住在这儿,现下没空房了。黄老爹,你们咋不住新屋子?住这儿还得花银钱。”
“文太太家的屋子没床啊!”黄老爹苦笑,知顾曦钧是故意的,平日里十个病患来求有九个半被拒之门外。
金穗狠狠地颦起眉梢,黄家到底哪儿惹到顾曦钧啦?
黄老爹背起嘴唇血色越发清淡的金穗,刚出门便碰到连年余身边的小厮来请吃茶,黄老爹道:“今儿的屋子没空的,我要和孙女儿赶着回家去,就不打扰连掌柜了。”
说着,抬脚往外走。
小厮疑惑,不过人家黄老爹祖孙两人赶时间,他不敢拦,便拦了个小药童询问。小药童心早长偏了,一五一十地说顾曦钧的“坏话”。
小厮当即急出一头大汗,飞奔回对面客栈禀告连年余。
黄老爹和金穗在主街半道上被拦下,小厮尴尬地嘿嘿笑道:“黄老太爷,我们掌柜请您回去,保证您和黄姑娘今晚有地方住。”
黄老爹想了想,他自己可回去,可马上要下露水了,金穗受不住寒气,便点点头又背着金穗回去了。
路过平安当时,恰好里面的人出来送客。
客人抚摸着墨玉扳指笑道:“梁掌柜是个爽快人,比那啥贺掌柜利索多了,下回再有大生意,还要找梁掌柜来谈!梁掌柜留步!”
黄老爹些微纳罕,平安当的掌柜什么时候换了?
小厮察觉黄老爹的疑惑,心中一紧,幸而黄老爹并未问什么,他微微松了口气。
金穗没察觉二人面色,毕竟她从未见过平安当里的人,她扯扯黄老爹的胡子,因黄老爹的行走,她说话的声音随着颠簸一起一伏:“爷爷,你看,那是不是关管事?就是藏宝赌坊的那个?”
黄老爹顺着她的小手指的方向一看,刚从平安当出来戴扳指的男人钻进一顶轿子,屁股正对着他们。轿子旁边立着个殷勤打帘子的人,那人正是关管事。
这么看来,轿子里的人就是藏宝赌坊的老板了。
黄老爹拉下金穗的食指,把她的手缠回自己脖子上,轻声说道:“不是他,还能是哪个?”
言毕,步子加快了些,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才十岁年纪,跟着黄老爹的大步子吭哧吭哧,跑得很是辛苦。
因这段路上的人多是往城外走,像黄老爹这样逆行的路人不多,关管事叫起轿的时候,正好眼尖地看见黄老爹。
他想起至今膝下空虚,把这份怨恨全部撒到阻挠他抚养秦小毛的人身上,双庙村的人跟他有仇。黄老爹算其一。
他眯起了眼,对轿子里的人谄媚地道:“老板,那就是用皇帝威胁我、不让我认儿子的人。”手指的正是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