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深深吸了口气:“姚公子何出此言?”
姚长雍起身负手道:“三年前,黄姑娘的镂空转心瓶,让三彩陶瓷馆一时名声大噪,可惜雕刻这对转心瓶的师傅被柴家的溢彩轩挖走了。至今,三彩陶瓷馆没能再聘到能与那位雕刻师傅相媲美的人,可这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张家出现这样一位人物,那么,张家借着这股风再上一层楼是轻而易举的事。黄姑娘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你那个镂空的主意,能演绎出多少艺术,恐怕黄姑娘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呃,我当时不过是从窗外看窗内,灵光一闪而已,姚公子说这话是抬举我了。”金穗十分震惊,姚长雍的眼光比针还尖,不愧是雕刻行业里的专业艺术人才。
姚长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金穗讪讪地一笑,又道:“张姑娘是我好友,我若是有可称得上得意的主意,自会跟张姑娘说。只是,姚公子认为,张家若是能欣荣,能欣荣到什么田地呢?”
姚长雍嘴角轻勾,微微颔首,似有赞赏之意,道:“黄姑娘看,张家能否超过柴家,取而代之呢?”
姚真真大惊失色,失态地倏然从棋谱里抬起头。
既然姚长雍挑破了,金穗也不再装,说道:“初时,我听说大姑娘被人算计,我很是愤怒,也曾这么大胆地想过。可是,柴府多年稳居大夏陶瓷第二,瓷窑享誉海外,通过海运到西洋、南洋等邦国,地位不可轻易撼动。且柴府多年来姻亲交错,恐怕在朝中有人相保,而张家的瓷器还没打开海路……”
金穗适时地停在这里,后面的不需要她说,姚长雍应该已经明了了。
姚长雍颔首道:“黄姑娘的担忧我知晓了。我今日请黄姑娘和真姐儿过来,便是为着这件事,柴府那边不需要担心,你只管跟张家合作,先把今年宫内的标拿下。黄姑娘,黄老太爷用火柴和我做买卖,我想,黄姑娘应该也有万物皆可成买卖的意识吧?张家如今是张老太爷做主。”
金穗苦笑,看来她上回做了一个转心瓶,被张家空手套去创意,复制了许多成品出来,让姚长雍认为她“愚蠢”了一回。但在姚长雍面前,她实在不愿示弱,说道:“本就是偶然来的灵感,上不台面的小主意罢了。误打误撞的,若是能以此得到张老太爷的肯定,下回若是再有主意,也好越发能取信张老太爷,得他老人家高看一眼。”
两家本就是商贾之家,谈起以“创意”博取金钱利益的话,金穗丝毫不会尴尬。她骨子里还是个小市民,做不到视金钱为粪土的清高。
姚长雍骤然失笑,他一句话,金穗竟像踩到尾巴的猫儿似的:“我期待黄姑娘能拿得上台面的作品。”
与姚长雍分道扬镳,姚真真被四叔派去送金穗到二门,她悄声问道:“黄姑娘和我四叔说的是真的,要把那可恶的柴府拉下马?”
金穗点点头:“得看张家能有几把刷子,哎,二姑娘,这任务实在艰巨,你与大姑娘谈起时,千万得问问大姑娘是否有好主意。我一个人可不成。”
姚真真震惊又兴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而回去的路上,金穗琢磨一番,大叹后悔,与姚长雍这场谈话,她除了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其实她什么确切的消息都没得到,反而被姚长雍一激,话赶话地又答应了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