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郎说罢,想想不妥,又补上一句:“我们栋子媳妇在家里,和我一起去镇上。黄老汉,今儿的多亏了你请来曹大夫,不然,也不晓得我们家涛子的病还要耽误到啥时候,这个差事儿你莫和我争!”
黄老爹点点头,道:“我也是赶巧儿才请来曹大夫。”
曹大夫道:“头一场雪,得风寒的人多。”
又客气几句,黄老爹和曹大夫方才转身离开。
秦十郎眼看他们转过了路口,回身喊道:“栋子,套牛车,待会儿我们送曹大夫回白水镇,给你弟弟抓药。让你媳妇儿穿厚些,陪着曹大夫。”
不过他到底等到了晌饭后才能成行,因花大娘看见了曹大夫,立马曹大夫在双庙村的话飞快传开,有几家孩子生病的都请了曹大夫去看诊。
此刻,曹大夫在给金穗诊脉,看完诊,她笑道:“黄姑娘养得好,亏得这次落雪没反复,我来的路上一直担心呢。我看着比前些天儿强许多了。”
金穗、黄老爹、翠眉闻言大喜,绷紧的心缓缓松懈下来。
黄老爹让金穗给曹大夫道谢,金穗抬起灿烂的笑脸:“多谢曹大夫啦!曹大夫的红枣儿也很好吃。”
曹大夫将她的手腕放回被子里,笑道:“原是惦记着我的枣儿!我今儿的还真带了枣儿给你,黄姑娘是咋掐指算的?”她对这个样貌不寻常的小姑娘极为怜爱,可能是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吧。
金穗眸光闪亮:“曹大夫才是山人呢,竟晓得我想着你带枣儿给我吃!”
曹大夫呵呵笑,这回的笑显得真诚了很多。
开了方子之后,黄老爹请曹大夫到堂屋里喝热水,抱歉地道:“连粗茶都没有,让曹大夫见笑了。”
“黄老汉客气了。我出门做行脚大夫多年,对这个不在乎,能在大冬天里喝碗热水已是极难得的。”
黄老爹稍稍拧了眉,问道:“曹大夫,上次你说到城里为我们穗娘儿寻大夫的事儿……有着落了没有?”
曹大夫略作沉吟,道:“我打听了个好大夫,也是我们济民堂的,听说师传伯京城钟王府旁系的国医圣手,那圣手专为天子请脉。后来辗转到了我们这个小县府。那位大夫姓顾,名讳曦钧。一直四处行医,直到去年才来的此地。据说曾治过伯京里落水的贵女。这可是你们家孙女儿的运气了。”
黄老爹忙感激地道:“多谢曹大夫肯费这个心。”对她话中隐含的意思装作不知不感兴趣,更不主动打听。
曹大夫目露赞赏。口风一转,又带了点忧心地道:“这位顾大夫有个怪毛病,来了我们县府竟是再不肯行脚出诊。因他来头大,医馆使不动他,时不时不坐诊。病人排几天队见不着人抱怨,人家只管做自己的事儿,竟是连点卯都不肯的。再有一件,他不爱看疑难杂症,因此诊费要的极贵。可一旦他给瞧了,照着方子吃药。一准儿能好。”
黄老爹问道:“曹大夫,你瞧着我孙女儿这个病须得花多少诊费?”
曹大夫微微颦眉:“我稍微打听了下,疑难杂症诊费从二十两银子到五十两不等。要是给富贵人家瞧病,他要的更高,那就是天价了。还有两个大夫在咳症上的医术也不错,可医术上与这位比就差远了。”
叹着气,曹大夫将另外两位大夫的情况娓娓道来。
黄老爹边听边沉思。金穗的病缠绵多日,数症并发。算是疑难杂症,连何大夫曹大夫这样的大夫都觉得棘手,他想要金穗痊愈和常人无异,恐怕只有那位顾大夫能使得上本事了。
黄老爹愁眉苦脸,曹大夫介绍完两位大夫的情况不见黄老爹发话,便从药箱底拣出三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说道:“这是三位大夫的姓名,行医年月,还有他们常坐诊的医馆。黄老汉,你须得仔细琢磨琢磨,黄姑娘的病不能拖久了。”
翠眉约摸两人谈话差不多了,便从屋里走出来,付了诊金。
曹大夫起身,交代道:“黄姑娘的病大好了,须得多出去走动走动。村里的娃儿们皮实少生病,也和他们从小活泼多动有干系……”又送了两贴自配的膏药给黄老爹擦瘀伤的眼。
黄老爹口中答应着道谢,揣着药方子准备送曹大夫回去,刚出大门便见秦十郎坐在牛车上等着,除了秦十郎还有两家人忙围了上来,急切地道:“曹大夫,我们家孩子生病,请大夫去家里瞧瞧吧!”
曹大夫忙跟了去瞧,黄老爹和秦十郎相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苦笑,他们两家等着抓药治病,别家的孩子也等着大夫看诊,只得按捺下焦虑的心再等等了。
黄老爹让秦十郎去他家等着。
秦十郎回头对秦栋媳妇说道:“栋子媳妇儿,你抄的方子呢?快拿出来给你老黄爷!”
黄老爹走到牛车边上接了,连曹大夫都说土方子有可取之处,他便仔细折好收起来。
秦十郎不肯麻烦黄老爹,说了一句:“我们先回家等等,等曹大夫回转直接去我家就是。”又问黄老爹要了药方子,好劝歹劝才让黄老爹同意他帮着抓药,随后便赶了牛车回家去。
山岚早拎个箩筐在门口等着,见秦十郎赶着牛车走了,忙钻了出来捡牛粪,嘀咕道:“十伯家的牛忒有灵性了!天天儿在我们家门口停一回才好。”
闻言,黄老爹笑骂他两句。
两人正准备进门,昨夜守村的三俩青年从柴垛那里过来,黄老爹打了两声招呼,多嘴问了一句:“你们说啥那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