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a市不远的特殊监狱,关押的都是一些原先身份高贵的囚犯。这个监狱与其说是监狱,倒不如说是个度假村,囚犯在这里依然可以享受优越的生活,只不过是不得与外界接触。
安以风夫妇依然住在一起,监舍是一间20平的屋子,带个独立的卫生间。每日里他们可以去健身房打打乒乓球,去阅览室看图书,去影视厅看电影。一日三餐,或去大食堂吃饭,或是叫餐送至房间,都可以随自己心意。
普通囚犯与亲人见面,都是隔着玻璃拿着电话说话。而在这个特殊监狱里,则是一间很温馨的会见室。里面有着一个两米宽的小会议桌,四周共有六把固定的椅子。
冷诗诗对冷画的到来有些意外,让她更意外的是黎辰。稍稍愣怔,她认出了黎辰,那个俊朗的少年,曾经出现在安琪的画稿上。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暗暗赞叹了一声,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孩子。他不是去米国留学了吗?想必是在米国与冷画相识,陪她回来了。
“黎少爷,谢谢你。”冷诗诗很客气,不管黎辰是何种身份,人家毕竟好意来看她了。
“安太太,不客气。”黎辰只能这样称呼冷诗诗。以冷画,他得称呼她为大姐;以安琪,他得称呼她为伯母。还真是挺尴尬的,好在除了他自己,在场的人都不知情。
冷画在稍稍的局促之后,很快恢复了从容,这是一个律师的基本素养。
她先是诚恳地表达了她和她母亲对安氏家族横遭变故的担忧和悲愤之情,然后,话锋一转,就说到了铭泰银行的破产和沈离浩全面承接债权债务问题。
冷画不愧为律师,一番拐弯抹角,冷诗诗听明白了,她父亲虽然死了,她却有赡养继母的义务,鉴于她现在身处监狱,这个义务就落到安琪身上,因而,安琪的财产在分割时,冷画的母亲有代位继承权。
冷诗诗抬眸看向一直沉默的安以风,眼圈渐渐地红了。他们夫妇下大牢的时候,这个当律师的妹妹,没有运用她的法律知识给他们丝毫的声援,甚至连看都没来看过。
现在,他们的女儿死了,这个妹妹来看他们,却是用刀子剜他们的心。她竟然能从琪儿的死亡中得到好处,这是什么样的法律,什么样的亲情?
安以风伸手抓起冷诗诗微微颤抖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大掌中,看着她摇了摇头。转脸对冷画说:“岳父当年虽然将铭泰全部留给了我们,但我还是给你保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冷画眸光一冷,唇角现出一丝讥讽。这么多年老死不相往来,有这么好心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前怎么不说?若是真的,我起码也能拿到几个亿,我还要心心念念地想着嫁入豪门吗?现在铭泰破产了,关到监狱里了,送个干人情给我?
安以风好似看到了冷画的心事,微微一笑说:“既然沈离浩全面承接了铭泰的债权债务,你可以去找他索要。如果他籍口破产,资不抵债,你是律师,自然知道该怎么做。铭泰代保管库房里一个属于你的保险箱,放着你的股权证明,密码是******。”
冷画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尴尬的笑意,看向安以风夫妇的眼神闪烁起来。真的有股权证明?为什么不早说呢?好吧,我也不要费时费力地绕什么代位继承权了,名正言顺地找沈离浩讨个说法。
黎辰微微地叹了口气。绕来绕去,无法就是为了钱。正如苏易所说,这个女人最爱的是钱,看来一点都不假。
安以风夫妇沉默起来,冷画也无话可说了。
一般来说,亲人在狱中相见,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时间不知不觉就滑了过去。
而他们却成了僵局。离开,时间未到;不离开,再无话题。
终于,黎辰似是为了打破僵局,问道:“安太太,这里阅览室的书还全吗?”
冷诗诗莫名地看着黎辰,阅览室里的书,她也就是去翻翻画报打发时间而已。她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那纯粹是一种礼貌。
“很多年前,我总是看到您手不释卷地捧着小说。哦,对了,最新畅销小说家庄周梦蝶的《重返千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非常好看的。”黎辰一本正经,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正常。
很多年前,我手不释卷?很多年前我一心辅助以风发展铭泰银行,哪有多少时间看书?再说了,我从来不看小说,一般都是看财经风云货币战争一类的书。冷诗诗疑惑地看向黎辰,欲言又止。
一旁的安以风扬了扬眉。他并不认识黎辰,听到冷诗诗称呼黎少爷,才想起多年前,他在虞山别墅区里看到过青春年少的黎辰,当时他正给安琪当模特。
安以风和冷诗诗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脸对黎辰微笑着说:“黎少爷有心了,请代问你父母好。”
黎辰微笑点头,没再说什么。古井无波,完全就是陪冷画来探监的姿态。
终于捱到了规定的时间,冷画起身告辞,黎辰随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安以风夫妇随着狱警一回到监舍,冷诗诗就对安以风打起了手势。监狱虽然很优待,但他们并不敢掉以轻心。房间里有没有监听他们并不得知,毕竟,他们与安在山的关系特殊。
“今天感觉累了,下午你去阅览室,我就不陪你了。”安以风拉过冷诗诗的手,在她手心里写着,去找那本书,小心。
冷诗诗点了点头。黎辰明显是话里有话,传递着什么消息。会是什么样的消息呢?她感觉到了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