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密室门关闭,薛瑾瑜回身望了一眼,微微蹙眉。密室颇小,仅五步有余,只有墙壁上嵌着的一盏烛灯发出昏暗的光。里面放着一桌两椅,桌子上有一个紫檀描金木盒。郁玲珑将盒子递给他,“看看吧。”
薛瑾瑜接过,缓缓打开,一枚通体碧绿莹润的翠玉扳指便呈现在他的眼前。一瞬间,所有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泪水潸潸落下。晶莹的热泪“啪嗒”滴在扳指上,又滚落盒中。
“我说过会去找你的……却只找到了这个扳指……你为何不等我……”
薛瑾瑜喃喃地说着,取出扳指细细打量,触手有若有若无的温热,似乎前一秒它还戴在她的手上,眼中是无法形容的追忆爱恋。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他却再也无心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郁玲珑望着他亦湿了眼眸,她侧过头去,心中百味杂陈,喉咙里有阵阵苦涩蔓延至胸口。她微微仰起头,让眼泪尽快消弭。再望向他时,已恢复冷静,“小爵爷,玲珑无能,只能帮您到这里,请小爵爷责罚。”
薛瑾瑜依旧定定望着扳指,用毫无起伏的声调无力道:“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只怪我找她得太晚……太晚……”
郁玲珑为他递上帕子,轻声劝道:“您别伤心了,那位姑娘若是在,也一定不忍看到您为她伤心流泪。”她将草指环也还给薛瑾瑜,“您就好好珍藏这两样遗物吧。”
薛瑾瑜接过,将草指环和扳指放入衣襟中,用帕子拭干泪水,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抑住泪意,“好,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但胸中那沉重的郁结之气还是丝毫未减。
他转身推了推门,那面墙却纹丝不动。薛瑾瑜疑惑地回头望向郁玲珑,“这道门怎么开?”
郁玲珑也去推了推,发现门没有开,表情立时变得很是古怪。
薛瑾瑜急急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不开了?”
郁玲珑有些窘迫地睨着他,歉疚道:“这门过了子时就会自动锁住,里面外面都无法打开,到第二日卯时锁才会开启。进来时是我疏忽了。”
“你是说这门要到卯时才能开?”薛瑾瑜贝齿紧咬,森森然道。接着突然狠狠一掌打在那面墙上,整座酒楼顿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酒楼中的客人以为发生了地震,纷纷抱头鼠窜。而那面墙却还是完好无损。
郁玲珑也因这一阵摇晃差点跌倒,扶墙站稳之后,眼见薛瑾瑜又要出第二掌,忙冲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喊道:“不要!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吗!”
“放开我!”薛瑾瑜猛地挣开她的手,“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出去!”说着激愤地又要去攻击墙壁。
“住手!”郁玲珑再次冲去抱住他的腰奋力将他推倒在地,将他压在身下,厉声吼道:“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薛瑾瑜挣扎了一番,渐渐地,三九寒冬中额头上竟渗出豆大的汗珠,呼吸也开始急促不均起来。他像一条搁浅的鱼儿一般大口呼吸着,脸色变得青白可怖。
郁玲珑心知他对幽室的恐惧症又犯了,但仍装作不知情焦急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我啊!”
薛瑾瑜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身体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口中咕哝,“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不是……”
“小爵爷!”郁玲珑大喊一声将他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微微颤抖着轻抚他的发顶,心疼不已,“小爵爷别怕,我们会出去的,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我陪你……”
薛瑾瑜闭着眼,难受地哼哼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坑里,又仿佛身处大雪封山那日麓山上的茅屋里。可身旁那温暖是谁?还有谁会有如此温暖的身体和心灵?还有谁会像猎户女,会像沈芸梦那样抱着他柔声安慰?
薛瑾瑜虽疑惑,却渐渐平静下来,在这温暖的怀抱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