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雪猿逃走,朝青阳被废,看似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但对于武蛮来说,什么也比不上看见铁箱里那个人来的揪心。
慕柏是慕北陵的父亲,武蛮从小和慕北陵一块长大,与慕柏自然亲如一家,村里除了四娘铜婆外,就属慕柏对他最好。而刚才击碎朝青阳丹田时,他分明看清楚铁箱里锁着的赫然便是慕柏啊。
慕北陵走过来,胸前衣襟红了一大坨,武蛮半张着口看他,他却没看武蛮一眼,拖起步子来到箱子前,重新锁好箱子,背上后背。他道:“什么都不要问,先离开这里。”武蛮略作沉吟后点头,带上女子,大致辨明方向便朝山里行去。
时至晌午,三人行进约百里,武蛮带头,他扶着失神女子,慕北陵背箱在后,一路走来三人皆无话,慕北陵不开口,武蛮也不过问。
又绕过一个山头,武蛮从怀里掏出羊皮纸,四下环顾后,再与纸上所绘对照,道:“快到了,再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就到了,要不要休息下再走?”
慕北陵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正前方赫然矗立一座陡峰,目测距离脚下也就百十里的距离,不过他心里清楚,白雪皑皑的雪山里单靠肉眼辨明的距离一般不真,看上去百十里之遥,走出千里也有可能。眼下又正值当午,是疾行赶路最好的时候。“继续走吧,等风雪大点再休息。”
武蛮瞄了眼慕北陵染红的胸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便继续带路。
又走上一段,那女子的神态终于开始缓和,一直溃散的眼神也逐渐重聚光彩,武蛮察觉到她的变化,当即放慢脚步,叫了声慕北陵,道:“她缓过来了。”慕北陵走上前,与二人并肩而行,小心观察女子。此女子是跟随朝青阳到这里的,虽然之前三角眼皮四欲对她行不轨,但她和朝青阳到底有何关系,却不清楚。
慕北陵暗地观察片刻,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怎么会到这里来?”
女子可见一惊,眼里光彩又增几许,但却没回话,连看也没看慕北陵,反倒将手臂从武蛮腕里抽回。慕北陵问完便闭口,也不着急,就与她一道缓步走着。
女子沉吟几息,忽道:“你们早就躲在那里,该看的也都看到了?”
慕北陵闻言不动声色,还不知她此问何意,只做默认。倒是武蛮听她如此一说,老脸当时绯红,脑中不由自主闪过女子婀娜风姿,紧跟着小腹逐渐火热。他心底暗骂自己不要脸,强压下腹中火气。身为血气方刚的男子,如此却也难为他了。
武蛮支支吾吾道:“姑,姑娘,那个,我们不是故意的,其,其实我们也没看到多少,你身子都被那个三角眼的人挡着。”
他话说完,女子环抱的双臂下意识紧了紧,皓齿紧咬下唇,带出点点殷红。慕北陵翻着白眼,恨不得踹他两脚,心道这蛮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归说嘛,需要说的那么明白?
慕北陵察觉到女子异样,心知刚才的话令她伤心,于是岔开话题道:“不知姑娘为何会和朝青阳在一起?不瞒姑娘说,在下和朝青阳有不死之仇,想必方才您也见到,我这兄弟亲手废掉朝青阳的丹田。”
女子转头看向慕北陵,似乎对他的话感上兴趣,道:“你和他又不死仇?”
慕北陵点头道:“不错。”
女子道:“何仇?”
慕北陵道:“弑父杀母之仇。”
女子沉默,仍然紧盯慕北陵,好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武蛮一听弑父杀母四字,虎目顿时瞪如铜铃。这一路上他憋的实在难受,问不能问,慕北陵又不说,他本是直爽之人,这般着实煎熬。
慕北陵见他焦急模样,自然知道他作何想法,于是再放慢脚步,慢慢道:“朝青阳,是漠北朝西大营的都统将领,姑娘,我说的可对?”
女子不答,只当默认。
慕北陵继续道:“五年前我与父母去漠北朝投奔家叔,便是到的西大营,西大营大将军风连城见家父是修武之人,便收至麾下,做了家叔的副手。漠北朝连年战事,家叔带兵有方,加之父亲实力强劲,所以他们那路军战果累累,后来朝中有人举荐家叔加官进爵,原本成定局之事不知为何突变,一夜之间家叔被打入大牢,家父为了讨公道,与风连城发生争执,惹恼风连城,被西大营的天地玄三将围攻,受重伤。”
武蛮听得仔细,越听拳头捏的越紧。那女子也同样开始听得认真。
慕北陵道:“家父拼上性命逃回家中,通知我和娘亲逃走,娘本是医士,见父亲伤重,执意先疗伤,于是耽误了时间,被玄将朝青阳带来的军队困住,那天夜里,父亲和家里几位叔伯浴血奋战,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我们逃脱追捕,不过父亲那个时候就已经耗尽真元。后来我随娘亲辗转拿到玄冥铁,以玄冥铁铸造这口箱子,箱子铸成之日,父亲大限将到,最后,娘亲她……她用秘术以命换命,保住父亲性命。”
听到这里,武蛮终于没忍住,反手一拳掴在身旁树干上,留下深深拳印。慕北陵说的轻松,他却能想到他们被朝青阳追杀时的惊险,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之前只击碎朝青阳丹田,没有将其生吞活剥。
那女子听完,忽道:“你到落雪山,是来找古月老怪的?”
慕北陵方才还沉浸在回忆中,听她如此问,不由惊道:“你怎么知道?”脱口而出后,他又不免暗恼自己怎会如此动容。
女子似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