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熙六年,林清婉走后的第五年,资水和沅水发生洪灾,梁国和蜀国都被波及,其中蜀国灾情更重。
五月洪水爆发,却一直到七月灾情都未曾得到有效控制,不少蜀民通过互市流入梁国。
因资水和沅水一带皆是楚国旧地,百姓多有亲,两国无法阻止,再一月,梁国赈济的粮草在资水一带被劫,细查之下,竟是蜀国士兵冒充流民进梁,纠结灾民所至。
梁帝大怒,下令项善将犯者捉拿斩首,以儆效尤。
但人已经跑回蜀国,怎能是项善说捉拿就捉拿的?
于是两国发生冲突,梁军悍然入蜀,维持了六年的梁蜀盟约被打破。
项善,林信和钟如英分兵三路,同时进攻蜀国,东北军在幽云一带戒严,崔正和卢真则作为后备,以援前线。
梁军来势汹汹,蜀国没想到他们说打就打,一点准备也没有,最要命的是,沅水一带的楚地因为他们救灾不力,民怨甚重,梁军才到,当地百姓就先投靠了梁军,有的还结群,主动打伤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放梁军进城。
项善和林信见状,上告朝廷后,由姚时带着项敏杜斯等人前来救灾。
这几人如今都在朝为官,他们本就有名,尤其是项敏,他是楚人,他说的话可比蜀国那边官员说的话管用多了。
项善本来就是楚帝的全民英雄,他此时再带兵,蜀国其他地方暂且不说,被他们占去的楚国的一半却是很容易就能攻克下来。
梁国一直坚持把项善放在荆南道的作用总算是显现出来了。
当初项善投降后对他的安排,朝中一直僵持不下。
大部分朝臣都觉得项善是降将,在楚地有如此威望,再将他放在楚地实在是太危险。
只怕到那时荆南道的百姓只知项善,而不知梁帝了。
是林清婉,姚时和鲁尚书等人坚持让项善留在楚地,并且还领着他原先那支军队。
这几年,楚地虽然和睦,但他们也的确更信服项善,而不是梁帝。
好在梁帝虽心里有些介意,却很想得开,一直记着林清婉说过的那番话,“楚地百姓不记得陛下,但只要项善记得陛下就行了。且楚地只有一个项善,他如今年事已高,少则十年,多则十五年,他也该退下了。到时没了项善,可不就记得陛下了?”
林清婉当时笃定的笑道:“陛下比项善年轻,这就是您的优势,不信,您且看着。”
项家最优秀的后辈如今都在京中为官,没人去军中接项善的手,如今楚地的百姓是只记得项善,然而十年,二十年后呢?
就好比东北军。
当年它还是林家军时,东北,不,应该是整个梁国,有谁知道先帝?
可现在再看,记得林颍的有几人,记得先帝的又有多少人?
而现在梁国百姓都记着先帝,只有当今做得足够多,足够久时,人们才会渐渐以现有的记忆覆盖以前的。
所以时间才是新帝最大的优势。
所以他只要收买自己的臣子就好,让他们心里记住他,且为将来百姓记住他打下基础就好。
而如今,楚地百姓记住项善的效果便显露出来了,因是项善领兵,所以梁军以不可阻挡之势从蜀国手里夺走了它分走的半壁楚国。
蜀军士气低落,哪怕再进蜀地时遇到的阻碍变大,却比自己预想的要小一些。
战事开始艰难起来,但梁国还是占据大优势,正在此时,姬元开始接受梁帝的任命,为梁国使臣出使闽国。
与此同时,蜀帝正在大发雷霆,问责六部和他的皇叔,“朕早在六月便拨下大批粮食赈济灾民,那些粮食都去哪儿了,为何这么多人会跑到梁国去?”
“还有军饷!”蜀帝怒发冲冠,拍着桌子怒道:“你们竟连军粮和军饷都昧下,让朕的士兵都成了逃兵!”
户部尚书满脸土色,拱手道:“陛下,此次劫掠梁国赈济粮的事显然是梁国有意污蔑,那些人真不是我们蜀民。”
“这次不是,那以前的呢?”蜀帝怒喝,“朕拨的粮草呢,赈济粮呢?在此之前,朕的士兵是不是逃到了梁国为寇,朕的百姓是不是帮着梁国反了朕!”
蜀帝骂完他,又扭过脸去瞪皇叔,脸色发沉道:“三皇叔,当初是你拍着胸脯说能治理好楚地,我才将那块地方交给你的,结果你就弄成了这样?”
三皇叔心中冷笑,面上却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去认错,表示是自己识人不清,任用了奸吏,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蜀帝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他虽然将楚地交给三皇叔,但里面的官员却都是他任命和挑选的,三皇叔这番话在他看来就是推卸责任。
他自以为足够严明,却没想到还是被臣子们与皇叔联合起来糊弄。
是,这次劫掠梁国赈济粮的“蜀民”多半是梁国自己找来的人手,自导自演了这一出。
可梁国有此野心,为何守边的将士一点没发现?
本来蜀帝是想问罪边关将士,可一细查才发现问题竟是出在京城。
这完全是京城与地方勾结起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楚地百姓如此激烈的反蜀,便是因为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怨气。
他要与梁国争一争这天下,知道对方在休养生息,他自然也要抢在他之前准备更多的粮草,招收更多的兵马才好。
只要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就算国力稍弱,他也有信心能拿下梁国。
所以这些年,他劝课农桑,大力发展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