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显然不在林清婉的担忧之中,与送礼相比,自然是农庄的基础建设要更重要。
林家又开始招募短工,这次长福村和青峰村的村民仗着地利,先一步来报名,然后才是城西这边的闲散劳动力以及周边村庄的村民。
此时各种农作物都已经播种下,又没到收获的时候,日常的施肥,除草,捉虫等农活虽繁琐,却不必每日都去,而且家中的妇人,老人,小孩都能做,所以家家户户都能抽出壮劳力来。
以往他们最多能到城里逛一逛,运气好的能抢到扛包的活儿,挣个一二十文钱,运气不好的则可能去给地主家做短工,那工钱可要少得多。
活儿重的能有十来文,不重则只有几文钱,外加一顿午饭。
但那午饭也差得很,勉强不饿肚子罢了。
但这样的活儿也很难得,因为活儿少,抢的人却多,因此运气更不好的则是怎么出来的怎么回去。
也是因为这点,大部分农民都不会农闲时出去找活儿,宁愿在家跟着家人除除草,施施肥。
不然出外跑一天,平白浪费一天的工。
但这次不一样,找工的是林家别院。
现在林家的地里还有一大群人每天去割草开荒呢,听说工钱十天一结,除了饭食不包,还包住宿。
而这次挖塘则反过来,住宿不包,却包一日两餐,也是一天二十文,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活儿。
凡是听说了消息的都扛了自家的锄头跑去长福村报名,等到城北的人听到消息赶过来,林家已经招满了人。
城北人忍不住跺脚,“消息晚了,误了,误了”
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林全那里留下信息,一再叮嘱,“要是还要人,可一定要先通知我们,我们干活舍得下力气,绝不偷懒。”
林全笑得和气,“你放心,下次再有活儿我便叫人去通知你们,不过你们也得快些,毕竟要干活儿的人多,我们林家也不可能为了你们就赶了别人。”
城北为首的那人咬咬牙低声道:“林管事,下次有活儿先叫我们,我们可以少拿些工钱的。”
林全心中一动,前天钟大管事跟姑娘的话他都听到了,府里现在的钱可不多了。
林全不动声色的道:“这事我得和姑奶奶回禀一声。”
那人松了一口气,脸上满是笑道:“那就劳烦林管事了。”
林全安排完工人便屁颠屁颠的跑回去找林清婉禀报,林清婉看着一脸自得的林全,搁下茶杯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工钱定在二十文吗?”
“因为城里的工钱是十八到二十五文,大多数人还是出的二十文钱。”
林清婉颔首道:“的确有这个原因,还因为现在一斗米十文钱,他们在这里干一天活儿,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两斗米罢了,你觉得这个工钱很高吗?”
林全小声道:“可我们林家还时常给他们熬各种汤水,不是包两餐饭就是负责住宿,比城里的条件还要好”
在林清婉的目光下,林全有些说不下去。
“这份工钱也只够他们养家糊口罢了,而且赚的都是辛苦钱,所以我暂时没打算降价,林全,我也决不允许下面的人动歪心思。”林清婉温和的看向他道:“这次你做得很好,知道先来问我,你知道这样放任他们压低工钱的后果吗?”
林全不知。
林清婉就道:“你去请教钟大管事吧,以后工人这块儿还得你管,你得和钟大管事多学学。”
林全低着脑袋去找钟大管事。
钟大管事向来看不起林全,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对他改观不少,虽依然油嘴滑舌,做事却还稳妥,看在老忠伯和姑奶奶的面上,他也愿意教他。
“这恶意压价与提价一样令人厌恶,”钟大管事道:“我们林家乃积善之家,别说我们现在还没穷到那个份上,就是真到了也不可做这种恶意压价之事。不然祖上的余荫都要被消耗光的。”
“以后做人行事都不可如此,老太爷说过,做损人利己之事最后往往是损人损己,我们没有大无私做损己利人之事,却有公正之心,那样做出来的事便是利人利己。”钟大管事顿了顿道:“提议此事的人倒是心灵脑活,可以一用,不过这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你也不必针对他,下次再有活儿派人去通知他一声就是。他来了就照平常工人一样对待,你要是自觉此人可用,那便用,只是一点,盯紧了他,别叫他在工人间搞串联,挑三拨四的拨弄是非。”
“他既不好,那我不用他就是,干嘛还聘他?”
钟大管事就摇头笑道:“你之前在老宅的时候又懒又坏,不说干活,还时常仗着你爹的身份欺负别的下人,换我,我也是不用你的,但姑奶奶不就把你带在身边提拔了吗?”
他意有所指的道:“人总有优缺点,端看你怎么用。你这人虽千万不好,却有两点好处,一是对姑奶奶和大小姐忠心,二是脑子灵活,嘴又巧,虽不至于黑白颠倒,却能把人哄开心,让你去管人最合适不过。我让你盯着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心活,但对林家没有归属感,是外来的人,这样的人为了利益可是什么都敢做的。”
林全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感动不已,他壮志满怀的保证道:“钟大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的,不仅他,底下的工人我都会盯好,绝不让他们做对不起咱林家的事。”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钟大管事满意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