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苦笑一叹,目光悠悠地望着他,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言道:“对了七郎,天后下令捉拿赵道生之前,宫娥蔗蔗曾向天后禀告一件要事,然涉及机密婉儿也未能与闻,只知道他们似乎说的关乎谢怀玉之事。”
6瑾神色一变,思忖半响轻轻言道:“这么说起来,赵道生突然被抓,恐怕与谢怀玉有关。”
上官婉儿轻轻颔,言道:“应该不离十,七郎,宫闱之中波谲云诡,暗流涌动,一不留神就会遭来杀人之祸,君当慎重应之。”
“我明白了。”6瑾淡淡一笑,望向上官婉儿的目光中止不住的柔情,“今番一战,祸福难料,鹿死谁手也难有定论,婉儿,我有一席话想对你说。”
上官婉儿心头狂跳,娇媚的红潮瞬间弥漫了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霎那间竟是令她晕头转向。
然而,她好歹还有几分理智,慌忙上前伸出纤手捂住了6瑾之口,美目迷离面红如潮,俏脸上流淌着动人的情意:“君之心意婉儿岂会不知?不过我现在却不想听,我要等到你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之后,再慢慢对我细说。”
6瑾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上官婉儿一双柔荑,用力点头之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上官婉儿痴痴地望着6瑾的背影越走越远,终于止不住双眼朦胧,泪如雨下。
回到察院,6瑾立即前往宗秦客所在的公事房。
快到放衙,宗秦客正提着水壶悠哉悠哉地浇着那盆心爱的兰花,见到6瑾入内,大笑言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6御史还有公事禀告乎?”
6瑾自然明白宗秦客的意思,如果是来商谈公事,眼下已经快要放衙了,不如等到明天再说。
其实他也未尝不想等到明日再行执行武后之意,也可多些时间思量清楚,然时不待我,也容不得拖延等待,他只得拱手言道:“的确是有重要公事,还要耽搁中丞些许时间。”
宗秦客知道6瑾并非是不知进退之人,眼下所要禀告的事情,必定乃当务之急,他边浇着花边言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6瑾点了点头,言道:“刚才天后将下官召去,让我们察院捉拿一人。”
“哦,是哪个不长眼的浑球惹得天后大怒?真是不识抬举。”宗秦客冷哼一声,表情甚为淡然。
6瑾沉声言道:“天后让察院捉拿之人,乃东宫赵道生是也!”
“哦,是赵道生啊……”宗秦客淡淡一句,话音刚落,却又猛然神色大变,双眼立即鼓得犹如牛睛,张大嘴巴讶然道:“什么,赵道生,天后让我们去捉拿赵道生?”
望着那盘兰花水漫枝叶,6瑾有些不忍心地垂下头来,点头道:“对,的确是赵道生,还有中丞,你那盆兰花的水似乎浇多了。”
宗秦客从无比震惊中恍然回,再看那盆心爱的兰花,立即止不住哀嚎一声,手忙脚乱心疼无比地鼓捣半响,方才回过身来惊声问道:“你你你,确定没有听错?天后要拿的人当真是赵道生?”
“下官两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6瑾颇能体会宗秦客的震惊,因为刚才他也是如宗秦客这样,惊得都快呆住了。
宗秦客面白如纸,拿着水壶的手儿轻轻颤抖着,突然,他似乎下定了主意,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无比痛苦之色,捂着肚腹哀嚎道:“啊呀,肚子突然疼起来了,6御史见谅,本官要去茅房一趟。”
见状,6瑾目瞪口呆,真不敢相信堂堂的御史中丞竟使出这样憋足的借口开溜,哭笑不得地拦阻道:“中丞,捉拿赵道生之事还须得经由你点头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
宗秦客又是尴尬又是害怕,故作难受地言道:“本官急着出恭,有什么事6御史你直接定夺便可。”言罢,也不顾6瑾的拦阻,一溜烟地跑了。
6瑾呆呆地愣怔了半响,止不住摇头长叹道:“都是些见利就争,见危就躲的人精啊!三好之名实在当之无愧!”
宗秦客自然明白捉拿赵道生是为天后与太子的权力争夺,不负责任的逃走,自然表示他不愿意插手其中,倘若天后胜了,他宗秦客也有一份功劳,倘若是太子胜了质问察院,他又可以装作不知道将责任全部推给6瑾,此乃官场老油子的左右逢源之道,因而6瑾才有见利就争,见危就躲的感叹。
宗秦客虽然是逃了,然6瑾却不能将天后的命令置之不顾,毕竟这是天后直接安排给他的事情,自然须得尽心尽力完成。
带着十六名带刀卫士,6瑾步履轻捷地走出了御史台,朝着位于皇城东面的东宫而去,而在那西方天际,万丈霞光终于刺破厚厚乌云,挥洒大地,映照得整个洛阳城一片血色。
到得东宫门前,宫门两旁把守的东宫卫率见到6瑾带着卫士赳赳而来,矛戈一拦亢声问道:“此乃太子东宫,敢问阁下带兵而入所为何意?”
6瑾站定,夕阳的余晖映照在脸上,显得说不出的威严庄重:“本官乃监察御史6瑾,奉天后口谕捉拿犯官,还请诸位勿要阻拦。”
一听对方乃是监察御史,且还是奉天后口谕,东宫卫率自然不敢阻拦,只得依言放行,一个心思剔透的卫率向着东宫殿阁飞一般跑去,想来是向李贤禀告去了。
6瑾也不管他,带着卫士长驱直入,既然要到东宫拿人,且被捉拿之人还是赵道生,于情于理都应该向李贤略作禀告,当然,这也只是形势上的程序,即便李贤拒绝,也是无可奈何。
东宫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