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同笑眯眯的捋须言道:“既然现在两位侍郎都已经见过面认识了一下,那么本官简单对陆侍郎讲解一下吏部现在的事务。”
“本官虽则为吏部尚书,然而因加同门下平章事位列宰相,故而更多的时候都在政事堂处理事务,以前陆侍郎你没有到来的时候,吏部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交由韦侍郎处理,上报本官知晓便可。现在陆侍郎既到,自然须得为韦侍郎分担一些手头上的事务,以本官之见,不如就由韦侍郎管理吏部司、司封司、司勋司三司事务,而陆侍郎你管理考功司便可。”
魏玄同的话音刚落,陆瑾便感觉到站在他旁边的韦待价忽地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他不禁暗感奇怪。
魏玄同轻叹一声言道:“陆侍郎,这考功司可不简单,掌管着天下所有官员的考评等次,而官员升迁罢黜都是以考评作为很重要的依据,眼下一年一度的考功将到,到时候只怕会多加幸苦你了。”
初来吏部,且初次任事,对于上官所交代的事陆瑾自然不会推辞,拱手允诺道:“魏相宽心,下官一定会按照你的吩咐做好考功之任。”
离开魏玄同的公事房,陆瑾与韦待价并肩而行,边走边谈。
“陆侍郎,你的到来可是给我减轻了极大的负担啊。”韦待价笑着说了一句,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听到他的口气说不出的高兴,接过他原来那份重担的陆瑾倒是有些郁闷,也深感此人果然率真,笑言道:“怎么,莫非考功司事务很繁忙么?”
“非是很繁忙,怎么说呢?”韦待价抬起手比划了两下,似乎想让陆瑾更加明白他的意思,“这吏部啊,乃是管官的地方,不管是九品小官,还是当朝丞相,均是受到吏部管辖,而在吏部四司当中,又以吏部司和考功司最重,特别是陆侍郎你现在所管辖的考功司,更是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韦待价却是一叹,言道:“若是繁忙倒也罢了,然考功司因涉及官员考评,故而乃是矛盾激发的中心,依照朝廷规定,每年每个衙门主官都会对衙门所属的官员进行考评,将之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其后便将考评结果交给考功司,由考功司进行审核决定,若是评为了上上、上中、上下sān_jí,那自然有很大的升官机会,若是不幸为下上、下中、下下三等,轻者受到惩戒,重则还会官位不保,你说说看,这考功司是否是实权部门?”
“故而每当到了年度考功之时,便是考功司最忙碌的时候,因为想要一个好的考评等次,主管考功司的侍郎,以及考功司郎中、考功司员外郎,三人府中的大门只怕都会被前来拉关系的大臣踏破,更别说还有许多显赫大臣倚仗着权势对考评事务指手画脚,妄想更改,你坚持原则吧,那就得罪了这些显赫人物,你睁一眼闭一眼吧,如果所有人都评为了上等,那麻烦就更大,所以此事,难!难啊!”
说完之后,韦待价连连感概摇头,望着陆瑾的目光已是止不住的同情。
陆瑾渐渐明白了过来,也知道这是个坚持原则就得罪人,不坚持原则就得罪天皇天后的苦闷事,不禁抱以苦笑,问道:“那不知韦侍郎,今年的考功事务可是已经开展?”
韦待价言道:“陆侍郎你有所不知,考功之务一般都是当年考评上一年,而去年的考核将在今年六月进行,也就是下月了。”
闻言,陆瑾颇为郁闷的抬起了手来,在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考功司位于吏部东面一间宽阔的院落,当先一排六开间的青砖厅堂,后面则是官吏们的公事房,陆瑾因负责主管考功司,故而公事房也在其间。
刚来到院内,考功郎中杨再思与考功员外郎陈全文已是率领考功司所有官吏等候在此,见到陆瑾到来,立即恭敬作礼。
陆瑾大手一摆,示意不必多礼,对着他们微笑言道:“本官初来乍到,对于考功事务尚不熟悉,一切有劳诸君多多担待,陆瑾就此谢过。”
考功郎中杨再思已是五十岁之龄,可谓白发皓首,老态毕现,此刻听到陆瑾之言,他的一张老脸笑得皱纹大起,几乎成了一朵菊花:“呵呵,陆侍郎乃是科举状元郎,能文能武名满朝堂,更何况还是裴行俭裴公的亲传学生,有你前来考功司坐镇,实乃吾等之福啊,大家说是不是?”
杨再思的话音落点,众人顿时响起了一片应合之声,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陆瑾知道官场上很多话也只能听听而已,淡淡一笑,客气言道:“诸君实在太抬举陆瑾了,今后大家份属同僚,相互支持,相互帮衬便可。”
简单的客套了几句,陆瑾来到了自己的公事房内。
这是一间独立而又僻静的小院,院子虽则不大,然有假山、有池水、有花圃,倒也非常雅致。
进入公事房当先便是一个待客小厅,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毡,厅内整齐的排列着六张案几,更有一片摆放着古玩的博古架。
管理陆瑾书房事务的乃是一个名叫戴德的九品官员,明经出身,与陆瑾差不多的年纪。
待到与戴德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又突然听到考功郎中杨再思前来拜访的消息。
陆瑾知道杨再思此来必定是有事务须得向他禀告,故而自然不会怠慢,立即吩咐将杨再思请来。
片刻之后,杨再思捧着一个木匣屁颠屁颠的快步而入,行至书房门前便拱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