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秋水向东流。
楚思九承包了船仓,水寒冰与船夫,一个船头,一个船尾。
刚开始是条小河,两个岸靠得近,船工们时常碰面,好些都是街坊邻居,住来熟悉,照面时打个招呼,远远得还会说几句荤话,引来一长串的哈哈笑声。
气氛很是轻松。
刚开始的时候,水寒冰怕楚思九不好意思,贵女嘛,往来无白丁,玩得都是高大上的琴棋书画,哪里见得了这种粗鄙的场面。
然而,她黑眸子乌溜溜,唇角勾得老高,很是接得了地气。
转念想想,四岁开始,她便在业城的大街小巷溜达,每日乐滋滋地看小流氓打架,那些人的嘴里也是吐不出象牙的。
想明白了,他就不再理会。
依旧清风细雨,莫名fēng_liú地做着他的安静美男子。
然而,他想安静,别人不肯呐。
来来往往的船上有好些小娘子,见着个美男,就跟老猫见着了荤鱼,劲道也是老高老高的。
“小哥~~你这么俊,来我船上耍耍哇。”
两船交汇时,一个泼辣的美女小娘子,描了两道秀气的眉毛,擦了满脸的香粉,挺一挺胸前闷鼓鼓的两大坨子,笑得那叫一个淫\荡。
哎哟喂,这个热闹要赶的。
楚思九从边上探出头来,笑出一个眯眯眼,着实想看看大冰块pk骚娘们。
水寒冰眼观鼻,鼻观心,眼风儿都不给一个。
小娘子不高兴了,扭着身子娇嗔道,“小哥,我来也可以啊。”
话音刚落,丫的扒着船板,利索地爬了过来。
楚思九原本笑嘻嘻的,突地觉出些不对,这女人怎么这么高?
水寒冰冷眸子挑起,寒光直直地射过去,“哪个码头的?”
那人还在夸张地扭身子呢,“小哥,你说什么呢?”
啧啧,这演技,浮夸得让人身上起出鸡皮、鸭皮、甲鱼皮,看得楚思九恨不得送他一本前世名著:《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她才不会天真地认为这厮是个男同,在这里找绝世美男抱团取暖。
有异必有妖。
她惊叫起来,“男的,他是男的。”
水寒冰哪会看不出来,身形骤起,剑风亦起……只见一道冰蓝的寒芒凌冽闪出,角度刁钻得匪夷所思,逼得那只假货腾身跃起,又扑通落入水中。
下一秒,小船突然加了速,迅速地与边上船只擦身而过。
楚思九回头看,原来是二伯船夫拿蒿紧撑了河底,将船移开了位置,又加力前行了。
她不懂得厉害,以为这是船工们的基本功。
水寒冰却是晓得,这位二伯船夫功力深厚,必然是位武功高手。
大隐隐于市,他只是淡淡地瞥一眼,并不多言。
身后头,那只假货从水底浮出头来,“呸”地吐出一口水。抹一把脸,露出一张清秀俊俏的脸,唇角抹着笑,“孤狼,果然名不虚传。”
……
一江秋水继续往东走。
小船行得飞快,直接拐入一片稍宽的水域,往来的船只明显得少了。
水寒冰靠在船边,默默不语。
楚思九哪肯放过他,托着腮帮子,使劲地与他念叨。
“咱们这是被发现了么?那个假女人是个甚来头?下面会有大部队追过来么?”
一口气念出三个问题,却没有半个回应。
使劲地拍两下船板,“喂,你倒是哼一声啊。”
“他是杀手。”
“废话,这么明显我都看不出来,我傻啊。你不是杀手界的传奇么,不认得那厮么?”
“不认得。”
“喂,太简单了吧,不认识可以分析呀。那厮特征这么明显,你好赖猜一个嘛。”
楚思九前世武侠小说看得多,这会儿灵感很多。
“我觉得这人不男不女,长得似乎不错,可以叫他玉面妖狐。如何?”
得意洋洋,求表扬哉。
水寒冰懒洋洋地瞟她一眼,“不错,就这么叫。”
楚思九哈哈笑,“人生呐,果然是关了一扇门,便会打开一扇窗。”
姐姐现在算是江湖中人了噻。
得意了一会儿,她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江湖似乎不那么友好噻。
纠结地仰起俏脸,黑乌乌的眸子认真得紧,“你还没回答呢,他干嘛来杀我?后面会有大部队杀来吗?”
“他是玉面蛇君,擅长化妆,独来独往的。”二伯船夫听不下去了,淡淡地搭了一句。
水寒冰静静地看过去,未动声色。
楚思九却是半忧半喜地拍了记手,“猜对了两个字。”
“玉面蛇君一直在南地国行走,怎么跑来大余国了?”水寒冰眯起了眼。
这话自然不是问楚思九。
二伯船夫拿出个旱烟袋,慢吞吞地装着旱烟,看似随便地应了一句,“自然是有人高价请了他。”
水寒冰寒起了眼,垂下眸子,又是不语。
楚思九还在纠结“蛇君”这俩个字,憋不住地问,“这人叫蛇君,是玩蛇的高手么?”
“他是南地国最有名的杀手,养了一条绿松蛇,很有灵性。”水寒冰总算应了她一句。
江湖……有点恐怖噻。
楚思九缩起了脖子,手臂上起了鸡皮,她最怕蛇了。
“绿松蛇没有毒,只是他的小宠,而且,这种蛇性热,只能呆在南地国,他不会带过来的。”二伯船夫是个好心人,一边抽旱烟,一边宽慰她。
楚思九松下一口气,转过头去,“我猜,这蛇君是朱雀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