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轻轻慢慢的点了点头,心里面的愧疚和难过突然泛滥成灾,她拼命隐忍压抑,但都没什么成效,反而越是压抑,那种情绪就越汹涌。
她只能将环在蓝蕴臂弯的双手收紧一些,以此来换取力量。
蓝蕴抬起另一只纹路苍老的手,覆在了林嫣交叠的双手上,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就驱赶了她身上的凉意。
甚至连她心底的凉意也都一并驱赶走了。
蓝蕴保养得宜的脸蹭了蹭放置在她肩膀上的小脑袋,声音依旧低柔,“跟他回去以后,不要太任性了,受了什么委屈要及时打电话告诉奶奶,奶奶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出气,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知道了吗?”
林嫣闭上了有些犯疼的眼睛,瓮声瓮气的说道,“知道了,奶奶!”
蓝蕴低低的嗯了一声,接着又说了一句,“还有啊,不要生你爸爸和你爷爷的气,他们只是表面看起来铁石心肠,但实际上是心疼你,怕你走太多的弯路,更怕你误入歧途,才会那样对你,其实……他们的心里比我和你妈妈都要疼你,只是他们不说。”
“你也知道,他们的性格,根本就不善于表达自己,我和你妈妈早就受够他们了,但又离不开。”
蓝蕴笑了笑,声音依旧像是低柔的春风,缓缓轻轻的拂过脸颊。
她闭着眼睛听,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窝在奶奶怀里的时光。
那么的无忧无虑,那么的……令人向往。
“总之啊,你不要介意他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记住,他们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好,这就足够了。”
林嫣这回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蓝蕴继续嘱咐她,“我和你爷爷年纪大了,以后不可能长途跋涉坐飞机回林城看你,你有时间就带着孩子回来,别让我们总是挂念,知道……了吗?”
后面两句话,蓝蕴已经湿了眼眶,声音更是带着几分哽咽。
林南城再也听不下去,从椅子上站起身,就朝着吸烟区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种温馨又煽情的美好场面,好像真的不太适合有男人在场。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是不太适合有他在场。
他不得不从心里面承认,这样的场面,很容易让已经强大到铁石心肠刀枪不入的男人变得心肠柔软,甚至可以说柔软的一塌糊涂,变成了一滩水,再也没有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的魄力。
好像突然就有了短板和软肋。
可他深知,男人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少魄力。
当然,也不能有太多的短板和软肋,在这种认知没有变得更强烈之前,他选择了不再去感受。
他不希望被人看出他有太多的牵制,即便是家人也不行。
所以他自动远离。
林嫣跟着笑了笑,环着蓝蕴手臂的双手又收紧了一些,以示回应。
……
彼时,高级病房里面。
傅青山尾随林正臣走进病房后,就站在他身后两米的位置没再靠近,看着他双肩已呈下垂的背影,声音低沉的叫了一声,“爷爷。”
林正臣应了一声,就挥了挥手,“过来坐吧。”
“好!”
傅青山迈着苍劲有力的长腿刚刚走近,一阵风就从耳边掠过,是林正臣挥过来的拐杖,他其实可以躲开,但他没有,而是站在那里,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那一拐杖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而且是他受了枪伤的右手臂。
他皱了皱眉,即便从伤口传来的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他也只是低低的闷哼了一声,正应了那句,男人流血不流泪的话。
林正臣看他的反应,没什么表示,推了推刚刚因为用力挥打拐杖而从鼻梁上滑落的老花眼镜,才又指了指身边的真皮沙发,声音浑厚又沧桑,“见面礼你已经收下了,就别站着说话了,坐下吧。”
傅青山点头,接着就坐了下去。
林正臣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过来,随后落坐在他的身边,“好久没见了,你爷爷现在身体怎么样?”
“他一切都好。”
“也是。”林正臣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培养了这么优秀的两个孙子,怎么可能会不好?说起来,是老朽杞人忧天了。”
傅青山正襟危坐,没敢有一丝懈怠,但眉眼轮廓依旧是霁月清风的散漫,给人一种他即便是在正襟危坐,也依然有着强大的不容人忽视的气场。
“爷爷,若论培养,南城也不差,短短几个月,就将一个小公司发展成了一家上市企业,被美国财经杂志评选为年度最会赚钱的商人,更被人评价为百年难遇的商业奇才,他跟我和奕怀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您又何必在我的面前自损?”
林正臣笑了笑,将背脊深陷进沙发的椅背中,低低感叹,“南城他确实有手腕有能力,也很有眼光,但比起你和奕怀他还差得很远,不然为什么被驱逐出林城的是林家,而不是什么李家张家孙家?”
“况且……你这小子还要带走我最疼爱的孙女儿。”
他挥了挥手,还是笑,“说来说去,都只是一些安慰人的话罢了。”
林正臣的这番话,无非传达出两个观点。
一个是他很不满意当初被傅家驱逐出林城的事情,第二个就是想要带走他的孙女,就不要说安慰人的漂亮话,要做出实际行动。
而实际行动,无非就是钱或者权,亦或是名利。
无功不受禄,总得有一样才行。
傅青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