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水碗,董元哲一仰头一饮而尽,像是许久都没喝过水似的,直到喝干净了碗里的水,董元哲一抹嘴,这才气呼呼的说道:“老二家的老大,简直是钻进钱眼里了!”
冯氏一听,当即明白这是在老宅那面遇到刺头了,搭着边坐在了董元哲身旁的炕沿上,忙问道:“到底是咋的了,你快和我说说。”
“我去了就提了想把吉祥那丫头过继过来的事,咱爹倒是觉得还不错,可老二家的福小子一张嘴就要二十两银子,还说这么多年养活吉祥那丫头,投入的可不止二十两,这还是给咱们打折了。”
“啥玩意儿?二十两?”冯氏忍不住惊呼起来,“安福那小子是咋想的啊?吉祥那丫头就算是镶了金边,也用不着二十两啊!”
“你小点声,要是让那孩子听见了,心里得多难受!”董元哲赶忙拉着冯氏,示意对方低声一些。
可已经来不及了,本就竖着耳朵听屋里声响的董云这会儿怎么可能会听不见冯氏的话呢?
二十两是个什么概念,依照董云继承来的记忆看,就按照董家老宅那一大家子人,即便算上董安顺读书的束修、纸笔的费用,一年下来十两银子都用不上。
董云若是个长子长孙,从小不缺吃穿还读书的话,这会儿若是要个二十两倒也还说得过去,可偏偏这位主儿是个最不受疼爱的,平日里即便是吃饭,也吃的都是些能数过米粒的米汤,咸菜都只能是吃点边角废料。
今年十四岁的董云,家里给花的最多的银钱,怕就只是这一次董云病重看郎中,给花了五六十文钱了。
吃,吃得不好,穿,更是捡的剩下的,看病吃药什么的,十四年加一起都不超过两百文,别说是二十两了,就算是卖出个二两银子,那都是董家赚了。
董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骂了董家老宅一声“财迷”。
将灶膛里的火拢了拢,确定不会烧出来,董云这才起身进了屋。
如果说早上的下跪有演戏的成分在,但这一次下跪,董云自问绝对是真心的。
“大爷爷,大奶奶,吉祥自知不值二十两银子,但吉祥是真的不能在老宅那面住下去了。若是大爷爷大奶奶帮不上吉祥,吉祥也不为难二老,谢过二老今天的出手相助,吉祥这就离开。”
说完,董云连着对董元哲夫妇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重新起身。
“你这丫头,啥离开离开的,老婆子我稀罕你,就算是砸锅卖铁,老婆子我也想办法把你给从那老宅弄出来!”冯氏已经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了,冯氏从来都没像今天这般畅快。
太久没有人陪着她这个老太婆说说话聊聊天了,又难得是个可心的娃儿,冯氏当真是心疼董云。
“老婆子,你冷静些。”董元哲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对董云说道:“丫头啊,不是大爷爷不想把你过继过来,只是,这二十两银子对于咱们家来说当真不是小数。你先回去,容大爷爷和大奶奶想想办法,总归要先凑到银子,这才能把你接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