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进房门,就看见地上的黑血,苏凡烟和卫琳琅扶着柳鹤童,缓慢的让他躺下去。柳鹤童喘息了一会儿道:“你们,都出去,云儿,留下。”
苏凡烟等人对望一眼,鱼贯退了出去,最后苏凡烟回头望了柳卿云一眼,只见她一夜之间发鬓竟有些花白。苏凡烟只当自己是眼花了,微微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柳卿云慢慢走到床边,蹲下,抬头望着柳鹤童。柳鹤童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转眼间就十年了,云儿也长这么大了。”
话音刚落柳卿云的眼眶就红了,柳鹤童急促的咳嗽起来,柳卿云刚要起身,就被他拦下,摆了摆手。
“可如今,竟是连爷爷也保不了。”
“咳咳……老夫老了,枪舞不动,刀也提不起,还中了他人的奸计。”柳鹤童自嘲一笑,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云儿,那时你可恨过老夫?”
柳卿云一愣,那一夜的记忆又在脑海中瞬间穿过,她低着头沉声道:“恨。”
柳鹤童叹了口气,“老夫生在世上几十年,将军府,是老夫用血换来的,却也是过眼云烟,人死如湮灭,什么也带不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柳卿云抬头望着他,眼中带着惊恐,“爷爷,莫要胡说,云儿定治好你!”
“方才琳琅已跟老夫说了,这毒便是在西域也无解。”柳鹤童摸了摸她的脸颊,消瘦的颧骨搁的手疼,竟是有些陌生了。
柳卿云愣住,神情不知所措。心口忽然传来阵阵痛楚,喉间有血腥味在翻滚。家仇国恨,家仇国恨啊!这一刻,来的如此突然。
柳鹤童见她神情不对,道:“云儿,柳家上下莫不是战死沙场,若要恨,那恨意比天高。我虽不如此,却也算是精忠报国,死而无憾。我知你心中有恨,可这恨不该你来背,你可明白?”
柳卿云脑中此时一团浆糊,只得敷衍的点了点头,柳鹤童见状便让她先退下,唤了其他三人进来。
“老将军。”萧尹一出声,便哽咽了。柳鹤童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亲手将他带大的,虽无名分,却情如父子。
“来来,都坐下。”柳鹤童半坐起来,靠在床栏上。此时的他,没有了半分将军的威严,就仿佛一个垂暮老矣的长辈。
“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夫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烟儿为了云儿付出这些,老夫心中愧疚不已。”
“老将军,烟儿是自愿……”
柳鹤童抬手摆了摆,叹息一声:“老夫都知道。只是云儿那孩子自幼顽劣,仗着老夫宠她,尽干些糊涂事。每次都是你们帮她瞒着我,我也知道。”
三人对望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你们老夫不担心,唯一让老夫放心不下的就是云儿。也怪老夫,太过于宠溺,以为有灵机子师傅管着便不会出事,如今,老夫只恨悔不当初。”柳鹤童说着,眼角带了泪。
三人一怔,不明白柳鹤童说的是何意思,都愣愣的盯着柳鹤童。
似是在意料之中,柳鹤童稳了稳心绪道:“云儿的身份你们都是知道的,老夫也就什么都不满了。为了将军府,她自小就心思缜密,表面上虽顽劣暗地里却自有分寸,所以老夫也就放心,没多管束。且认为此子日后必是大器之才,只这几年,老夫觉着她有心魔。”
柳鹤童说着咳嗽了起来,苏凡烟起身替他顺气,其他两人均是一愣。
“咳咳……萧尹该是比你们更了解些。”柳鹤童咳罢,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若不是此事,老夫也相信她定能自己克服。都是老夫的错啊,竟全然不顾铸此大错,云儿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柳鹤童流下两行清泪,看的苏凡烟跟着流泪。萧尹眨了眨眼睛,道:“不全怪老将军,若不是那夜也不会有今日的柳卿云。”
柳鹤童拭泪,道:“既已成舟,她心魔已然深种,老夫也不求保住将军府,只求云儿能一生平安。老夫在此恳亲诸位,日后就托付于你们了。”
三人眼见着柳鹤童要爬起身跪拜,立即上前扶住他。
一直沉默的卫琳琅开口道:“老将军不必如此,就算没有老将军的托付,我们也定然护她一生。”
柳鹤童猛然抬头望着卫琳琅,这个神秘莫测的女子,一双漆黑的美眸似是要看进人的心中。柳鹤童点了点头:“虽相识不久,却一如当年灵机子师傅一般,让老夫相信。”
卫琳琅一怔,闭眼点了点头。
“老将军放心,萧尹在一日,便不会让她委屈。”萧尹扶着柳鹤童渐渐躺下。
苏凡烟只望着柳鹤童点了点头,柳鹤童安静的闭上了眼睛。三人对望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萧尹刚合上门,叹了口气,就见禄笙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边喘气边道:“先生,先生,不好了,小爷……小爷不见了!”
三人一惊,卫琳琅抓着禄笙的衣襟急急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去了哪里?”
“小的……”禄笙对上卫琳琅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顿时吓的都快哭了出来,“小的也不知道,方才还好好的在房里,一转眼,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个混账!”卫琳琅一丢禄笙,气的就要提气而起。萧尹及时拉住她,问禄笙:“小爷平时喜欢去哪儿?”
苏凡烟在旁道:“难道小爷去了龙马寺?”可这种时候是去龙马寺的时候吗?苏凡烟摇了摇头,“不,小爷平日练功去哪儿?”
禄笙被她弄的一愣,答道:“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