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西镜本想搓着冻僵的手跺跺脚,但想到这不符合龙天影一贯高冷的女王作风,便忍住了。寒风吹得她的人皮面具都快掉下来,但那个传说中的源家核心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一旁和她一起来的那人亦是昂然立着,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周围这一窝蜂的也都木桩子似地站着,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夏西镜忍不住问身旁这人道,“你冷吗?”
那人瞥了夏西镜一眼,摇了摇头。夏西镜捶了捶那人的胸肌道,“身强体健啊,不错。”
“哪里,只是以内力取暖而已。”
夏西镜知道星曜楼有一帮子是学内家功夫的,练得厉害点的别的不说,抵御严寒是不在话下的。没想到这儿的这帮木桩子个个都是内家高手,难怪一个个寒风凛冽半天都不冷。
夏西镜别说是内家功夫,就是外加功夫也只学了些擦边球。一到对敌的时候,除了逃就是躲。于是她往这人身边靠了靠,还伸手上下翻转着取暖。那人偏过头无语地看着玉都统,这家伙明显是拿他当火炉子了。
终于,在夏西镜冻僵之前,重要人物现身了。所有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来人静静地从高空降落,不发出丝毫声响。夏西镜忽然觉得呼吸一窒,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来人面上带着金色的面具,深黑色的长袍曳地。这个场景她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那是她初初来到星曜楼是印象最深刻的一幕。他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令人心生折服。
可是……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么?夏西镜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男人。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高呼着拜见楼主。夏西镜下意识地低下了身去,却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人。
一旁的人赶紧拉了拉她,夏西镜回过神低下了头去。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冷不带半丝情感的语气。夏西镜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乱糟糟的。所以上面说的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
只记得这个人的语气跟星夜很像。只是她不确定这是昶夜还是星夜。这两兄弟不但相貌一样,连说话的声音也大同小异。唯一能辨别的就是他们对她说话时候的语气。
一个是温柔地连大声说话都不肯,另一个却时常带着戏谑和威胁。良久,训话完毕。夏西镜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上面那人道,“……其余各自归位,龙天影留下。”
夏西镜刚要抬脚,忽然想起自己在假扮龙天影,便定住了脚步。黑色的身影背过身去,夏西镜快步跟上。
来的时候没注意这是什么地方,如今夏西镜才有心看看四下。这一处是在皇城边上,好似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只是这内部构造别有洞天,正如被隐藏在深山里的星曜楼。
面前的人走了许久,终于停下了脚步。夏西镜默不作声跟在后面。这座宅院内部虽然寂静,但随处可见都是演武场。不少人身着单衣在演武场中不要命一般地习武训练。
夏西镜和身前的人路过的时候,众人仿佛丝毫没有看见。天地间的一切仿佛是动态的寂静背景,唯有鞋子陷入雪中的声音嘎吱作响。
“我源家的演武场如何?”前面那人停住了脚步,忽然问道。
夏西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一出声怕是就要露馅。
面前的人转过身来,“小镜,这是你头一次来这里吧?”
这一次,夏西镜对眼前之人确信无疑。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她到这里来怕是昶夜早就安排好的。这一步步过来真是算无遗策。
“你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
昶夜笑了笑,金色的面具后面一双眼睛弯着像月牙一般。星夜不会这样笑,或者说夏西镜很少见到他笑。哪怕是笑,他的眼中也常常是带着无奈,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
“正是如此。”昶夜牵起夏西镜的手,“我想你已经知道源家与星曜楼的关系了。那么也是时候让你知道源家是怎么样一个家族。”
夏西镜确实很想更多地了解源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是昶夜忽然如此主动,让她觉得心中难安。
昶夜一边走一边道,“类似于这样的演武场,夜岚城里便有几十处,更遑论六国其他地方。”
“那星曜楼呢?”
“星曜楼只有一处。”昶夜回过头对夏西镜笑了笑,“所以你们这一批杀手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们与他们不同,你们的专职是杀人。他们则会出各种各样的任务。”
“比如说呢?”
“比如——”昶夜想了想,忽然问道,“你知道六国大战是怎么开始的么?”
“好像是陈国的公主嫁去梁国,梁国的太子却出去鬼混。一次口角中公主失手杀了梁国太子。两国就此交战。接着另外几个国家一并卷入了纷争之中。”
“那么你觉得为什么自幼饱读诗书待人和善的太子殿下会忽然之间沉迷酒色呢?而温文尔雅的公主又为什么会和太子吵架还失手杀人?”
夏西镜想到佟书陵,心下有了答案。佟书陵虽然是个例外,但是他的存在就证明了源家确实有在酒色方面渗透。一旦梁国太子有机会接触,必定会沦陷。沉迷酒色的男子总是会变得脾气暴躁。
而公主的身边若有常有人吹风,又或者给她知道这个机会。发生这种冲突也是在所难免。至于冲突后是不是有人“帮”他们升级了一下矛盾就不得而知。
夏西镜想着便觉得不寒而栗。六国几十年的生灵涂炭背后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