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个颠簸令他从浅眠中惊醒,睁开眼睛的瞬间耳边传来压低音量的抱怨声,细细听来那些琐碎的交谈内容都是关于此段路况如何不尽人意,迹部景吾皱了皱眉,原本还有些困顿的脑子让驾驶室那两人越发忘我的嗓子闹得神清气爽,可他又不能真的开口让人闭嘴,只得抬手揉了揉额角,闷闷的咽下不耐烦。
又听了一会儿论‘混凝土路面与车辆轮胎之间不得不说的关系’,迹部景吾抽了抽嘴角默默支起半/身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的风景,他是真不晓得在迹部家本宅服务十几年的司机是如此的博学,或者该说八卦?那什么‘车子开得七上八下对少爷的身心健康…’后面可疑的省略是什么啊喂?!他又不是车震中途突发意外会产生不良影响。
啊呸呸呸!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迹部景吾终于抬手扶额,摸了摸还在剧烈跳动的青筋,眼角抽搐几下。
果然是跟囧货混久了自己也跟着不着调起来了么?
想到这里,迹部景吾在心里对自己狠狠翻个白眼,然后,微微转动视角把余光分给心目中定义为[囧货]的,正和自己同乘一部车的那位。
迹部景吾静静瞅着与自己隔了半个胳膊距离不到,却在如此活跃环境里依然团成团睡得浑然忘我的三条樱子,良久,嘴角又是一抽。
说起来,日吉若那混账有句话还是相当真知灼见————三条樱子约等于罪案磁石,就算她安分守己,事情还是会莫名其妙和她牵扯在一起。
原本迹部景吾对那个结论是嗤之以鼻的,可是此刻他却不敢那般铁齿,因为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就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带着三条樱子去高野山区渡假,三条樱子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打算暂且不论,迹部景吾却绝对是奔着两人感情能进一步升温的计划去的…结果呢?
花费许多精力筛选出来的旅馆里,相关的不相关的人员居然齐聚一堂,最终仍是迹部景吾意料不到的收场。
然后是现在,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迹部景吾和他祖父放下彼此争执的焦点暂时达成一致,迹部集团筹建中的渡假村接连出现伤亡,不管是意外亦或者人为,倘若处理不当,无论是迹部家的声誉还是之后会产生的连带效应,都会是相当棘手的麻烦异世之心酸致富养包子。
有这样的燃眉之急横在面前,迹部景吾和他祖父自然不好再抓着两人关于‘下一任集团掌权者妻子条件’上的分歧各执己见,于是,各退一步。
他祖父即刻动身飞回东京坐镇迹部集团顺便安抚人心,迹部景吾则前往建设中的渡假村了解内/情,带着司机和一名保全人员,当然,三条樱子也一起。
所以说,即使三条樱子本身安分守己,意外也会接踵而至。
………
车窗外流动的绿色被渐渐升高的日光绣出高低起伏的金色轮廓,行驶中的轿车时而平坦时而颠簸,与迹部景吾郁闷与诡谲糅杂的心情隐隐契合,他沉默了一路,三条樱子睡了一路。
等到窗外飞速往后掠过的风景里偶尔点缀的建筑物完全被浓密植被覆盖,视野所及慢慢的被大片大片的苍翠蕴氲。
轿车行驶的速度也逐渐变缓,透过车前挡风玻璃,迹部景吾发现宽阔的马路不知不觉变得狭窄,驾驶室内的交谈声也停止,似乎是将注意力放到不甚良好的行驶状况上,路边横生的枝桠滑过车身发出悉索声,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反而令得车厢内愈发静谧起来。
“这什么状况?”似乎是车轮再次经过一个枯叶覆盖下的小水坑,轻微的颠簸之后,迹部景吾听到三条樱子睡意朦胧的疑问。
转过头,他看到团在座位内的人以一种很艰难的姿势爬起来,一手撑着椅垫一手揉着头顶,嘴里嘶嘶抽气,似乎是被敲到的样子,没等他回答,她翻身重重挨到他身边,手从头顶滑下来抹了把脸,闷闷的再次开口,“还没到?”
“快了。”迹部景吾静静的斜觑蹭到肩膀边的那张脸,“这段山路拐过去就到。”说着抬起位于两人之间那支手臂把手搭到椅背上,空出位置好让某只完全清醒之前喜欢无意识往热源靠近的家伙窝进来。
等三条樱子果然如他所料挤过来,迹部景吾挑了挑眉,这种老母鸡与笑仔的拟态,他个人表示再来多少次都很欢迎。
几分钟后,如迹部景吾所言车辆拐过一道弯,随即窗外的风景迥然一变,浓密的绿色顿时变得稀疏,又高又密的树木被低矮植株替代,藤蔓缠绕的间隙有石刻地藏歪歪倒倒,裸/露的石刻凿痕爬满灰绿青苔。
“很荒凉啊——”三条樱子伸长脖子往后看了半天突地说道,“诶诶——”她头也不回手却攥着他肩上的布料摇椅晃,一副惊讶得不得了的样子。
“怎么?”迹部景吾反手把人揪下来坐好,没好气的敲了敲那个不安分的脑袋,语气阴森森的危言耸听,“你这样会扭断脖子…”
“哦——”许是听进他的警告,三条樱子脸上的跃跃欲试收敛了些,停顿两秒钟复又兴致勃勃的支起身体环顾车窗外,然后说道,“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这里可以拍电影啊~”
“什么电影?”再次把忽然象个多动症儿童的三条樱子固定在位置上,迹部景吾挑高一边眉梢,多少有点奇怪这人百年难得一见的浮躁。
“千与千寻,环境很象啊——可惜入口不是废弃的车站。”人被按在座位里眼珠子仍旧滴溜溜乱转的三条樱子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