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一惊,忙回头去看。
见得太子笑吟吟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心知自己前番所言皆被他听了去,不觉大窘,低头不语。
太子微笑道:“原是我不好,来得早了看你蹲在水边,念得歌也动听,便存心想多欣赏一会儿。”。
王娡声如蚊吶:“妾身未曾看见太子,还望太子恕罪。”。
太子轻轻摆一摆手:“不要紧。既然见了面,我这里刚从母后处得了一本新诗集,也可与你一同品评。”。
王娡听得他说到皇后,便不禁心生敬意。
当朝皇后的事迹她是听说过一些的,当年皇后还是代国王后时,与代王恩爱无极,直至今日,夫妻二人仍是相敬如宾。
不知该是怎样美丽的女子,才能使得坐拥后宫的皇上对其专心一念?
王娡静静想着,太子注意到她的走神,不觉笑道:“好端端的在想些什么呢?”。
王娡脱口而出:“妾身听闻皇上皇后数十年来恩爱如一日,心里羡慕的紧,想必皇后娘娘必定是风姿绰约容貌秀丽,皇上也是用情专一才做得到。”。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旁边的青寒面色也白了一白,私自议论圣上是大罪。
她一下慌了神,忙俯身欲跪:“妾身冒失,不该私自议论皇上皇后,还望太子恕罪。”。
话音未落,太子却已扶住了她:“不要紧,吓成这个样子做什么,你又没说什么妄言,不必过于拘束。”。
王娡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太子若有所思:“你很羡慕母后?”。
王娡轻轻点一点头:“妾身羡慕皇后娘娘,不是因为她位高权重,为天下女子之极。而是羡慕她自代王府起,便与当今圣上一心相爱,如此两情相悦,实在是让天下女子羡慕。因此妾身私心揣测,皇后娘娘容貌必定极为秀丽,性情温和。”。
太子仔细听完,顿了一顿,方才道:“母后的容貌在后宫里并不是最拔尖的,诸如德妃娘娘容妃娘娘容色都是极艳丽的。可是父皇却极疼爱母后,可见并不是女子的容貌来束缚夫君的心。”。
王娡偏着头想了一想:“皇后娘娘性情可是十分柔顺么?”。
太子朗声笑道:“母后温柔敦厚,是她极大的好处。最要紧的是母后的睿智,且不说在后宫里,便是朝堂上,也是极为显目的。”。
王娡若有所思:“容色既美,性情和顺,兼之聪慧贤淑,果真是令人敬重。”。
太子轻轻揽过她:“若论聪慧来,你也是个不输人的。”。
王娡面色一红:“太子抬爱,妾身粗笨…..”。
太子将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若你也是个粗笨的,府里可不是没人了么?”。
王娡不敢再多言,只静静站在那里。
良久,太子方才醒悟:“你瞧瞧我,说了与你品评诗集的,却还没拿给你看呢。”。
说罢唤过站在远处的宦官,拿出一本草绿色封面的诗集。
王娡瞥见书名不觉有些惊讶:“旦夏集?”。
太子又惊又喜:“你也知道这本书?果然是没有找错人。”。
王娡面色绯红,她如何能说这是数年前永涵偶然与她谈起的。
只低声说:“臣妾听闻旦夏集乃是先圣贤所作,流传极少且有缺失。”。
太子点一点头:“这本集子得来确实极为不易。好在拿给你品评也不算辜负。”。
说罢携过王娡的手,走到亭子里坐下,摊开诗集,笑着对王娡说:“你声音好听,你来念吧。”。
王娡羞赧地笑了一笑,开口念道:“旦之栖霞,如斯如往。结发同床,赤子激荡……..”。
她的声音有一些微微的沙哑,却又是极灵动的,配合着这样轻灵的诗句,实在是天作之合。
两人一边赏玩着一边低头絮语,王娡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
仿佛还是从前在家的时候,与永涵品书的那些个午后,时光总是过得这样快,身边的人已不复当初,她微微侧目,掩饰自己的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微暗了下来,王娡只觉得看书上的字颇费劲。
太子也合上书笑道:“时间过得这样快,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了,不若一起去你寝殿用吧。”。
太子话音刚落,陪在身边的崔万海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回太子的话,今夜……是在哪里歇夜呢?”。
太子微微横他一眼,他立刻便明白了,作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奴才年纪大浑忘了,自然是歇在王姑娘处了。奴才去吩咐小的们准备着。”。
说罢匆匆跑了过去,太子莞尔一笑,牵过王娡的手道:“走吧。”。
用罢了晚饭,容芷亲自奉了桃花酥做点心,粉红色的桃花酥被精巧地刻成桃花的形状,纤毫毕现,看了只觉得新奇。
王娡一时胃口大开,不由多吃了几块,太子笑着替她斟了茶:“仔细噎着,若是爱吃便叫她们天天做了来。”。
王娡微笑道:“再怎么爱吃的东西,若是天天吃,想必也有腻味的时候罢。”。
话一出口,只觉得似乎在影射着自己,不由低了头红了脸。
太子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牵过她的手郑重道:“你放心,我将来必不辜负了你。”。
王娡轻轻抬眼:“臣妾并非要挟……”。
太子朗声笑道:“你自是不是,我也不是红口白舌地允诺。日子还长,你大可亲自检验。”。
王娡亲耳听得他说“日子还长”,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