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几日,王娡日日不得空,待到再往太子妃那里去时,已是四日之后了。
王娡走进未央宫中,便发觉气氛大不同往日,多了好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一改往日肃静平和的样子。
王娡笑道:“姐姐这里多了一个孩子,当真是不一样了。”。
皇后见她来了,也笑着放下手里的活计,让她过去坐。
王娡仔细看了,只见她手里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小衫子,尽管方才做了一半,也能看得出来针线细密,花纹繁丽。
她伸手拿过小衫子:“这是姐姐做的?手真真是巧。”。
皇后也笑着过来看,道:“原是以前打发辰光练的手艺。这几日陵城那孩子养在我这里,便也正好给他多做几身衣衫穿。外衣是不成的了,内衣小衫还是咱们自己的手艺好。制衣局只知道用名贵的衣料,论起舒服来,终究还是差了一截。”。
王娡深以为然,笑道:“姐姐若不嫌麻烦,日后也替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上几身罢。能得姐姐一日照拂,也是她的福气了。”。
皇后笑着拍她一下:“偏生你会装可怜。日后我给你的孩子做衣裳的机会还少么?只不知是男是女呢,若是早早知道了,现下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王娡有心隐瞒,便也笑着道:“左不过一个多月,便能知道了。”。
正说话间,花枝捧着一个小碗上前来,对皇后道:“启禀娘娘。娘娘吩咐做的牛乳粥已经做好了,只是遍寻小皇子不着,娘娘可知去往哪里逛去了?”。
皇后看一看窗外的日头,微微皱眉道:“这个时辰,只怕是有乳母领着,往御花园去了。你和茯苓两个,过去找找看。也是吃点心的时辰了,不能随意逛了。”。
花枝领了命去了,王娡好奇道:“陵城倒是很活泼的孩子。”。
皇后微微叹一口气,道:“这孩子万般都好,就是或许刚到未央宫,还认生的很,总与我不大亲近。且读书也是个烦心事,也得日日有人提点了方才肯去读上一读。其实这孩子天资聪颖,到底是稚子顽童,有些惫懒想来也是有的。”。
王娡点一点头:“素日里就听闻长公子在读书一道上不多加用心,粟良人因为疼爱孩子,也不多加管教。如今倒是个棘手的事,既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日日玩耍,无心向学。也不可操之过急,揠苗助长。当真是辛苦姐姐了。”。
皇后有淡淡的凄苦之色:“我是很愿意将陵城看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教导的,只是他到底有生母在,我这个嫡母也不好太过干涉。”。
王娡笑着道:“陵城公子也就罢了,日后妹妹的孩子若有不妥当之处,还望姐姐千万不要有顾虑,好生教导才是。”。
皇后也掌不住地笑起来,如同冰雪初融:“你的孩子有你这个母妃教导,自然是好的。”。
她话锋一转,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想来粟妹妹也是因为第一个孩子的缘故,言行举止不舍得苛责,如今矫正起来,倒是颇费些心神。”。
王娡心知皇后一向性格温和,有容人之量,如今也颇有微词,可见陵城不像样子到了什么地步。
举目注视四周,也是能看出一二。殿中微有凌乱之势,似乎是孩童所为,足以见得这几日未央宫上下诸多忙乱了。
她当下只得安慰皇后:“孩子心性,天生顽皮倒也罢了。若真真是一潭死水,那倒也是无趣。”。
皇后点一点头:“我原也不是嫌弃这孩子,只盼着能多些礼节规矩便好了。”。
王娡想起陵城在先帝丧仪上种种作为,心下越发不喜他。
微微冷笑出来,有那样的母亲,倒可惜了他男儿之身,日后必定难当大任。
如今只稀罕在府里没有别的孩子,日后选秀之女若是能多繁衍子嗣,便也没有他的出奇之处了。
最要紧的,她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将来自己的孩子,必定要比陵城教养好上许多才是。
若是将来当真粟婉容母凭子贵,这种种心血算计,便都白费了。
皇后温柔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欣喜道:“陵城回来了呢。”。
王娡探头去看,果然看见乳母,侍卫并几个宫女,一行人带这一个孩子回来。
陵城蹦跳着跑进内殿,他眉眼生的倒也还算清俊,兼之有孩童的灵动,看着并不十分讨人厌。
他作势向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万安。”。
然后眼睛便滴溜溜看向王娡,目光不掩饰的在她肚子上来回梭巡。
王娡见他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忘了自己是谁,不觉暗暗失笑。
都道是孩童记性最是好的,这个样子,可见平日里多有不足了。
当下只宁静和气微笑着,到底是皇后见他痴痴,笑着道:“你不记得你王母妃了?前几日你们见过的。”。
王娡知道她说的是丧仪一事,当下笑道:“小皇子贵人多忘事呢。”。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听闻是王娡之后,陵城似乎清明了几分,眼里有分明的嫌恶之色。
孩子不知道隐藏心性,看上去格外显眼。
然而不过一瞬,那目光便又消失不见。王娡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心内哑然失笑,当真是日日惊心,如今草木皆兵,连一个孩子也不敢相信。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试图把心绪拉回来。
皇后柔声道:“在御花园里逛了半日也该累了,花枝姑姑做了牛乳粥你去喝一些罢。午睡起来,下午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