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像是被定在原地般,方才执笔的手背,沾着祁风掌心的血,好像是她亲自捅了他一刀般,吓得回不过神来。
祁风帮她捋开长发后,手背微屈,轻轻的帮她擦干眼泪:“对不起,是我说错话。”
虞初眼帘眨得格外缓慢,瞳孔由缩小放至大,激动的情绪缓缓收拢,只是气息仍然喘得厉害。
祁风揩开她脸颊边沿,沾着的最后一滴眼泪。
然后伸手去把桌上的草稿纸捡起来,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攥成一团,扔到旁边的桶里,眸底分明闪过一丝冷色。
等他把笔、纸收完之后,再转身看向虞初。
见她还是怔在原地,像是受了惊般,眸底顿生几分柔意。
开口说话间,轻哑如润:“好了没?”
她眨眼睛的频率快了些,渐渐的缓过神来,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般,呐呐的问道:“你的手,还在流血……”
说着,她伸手去拉抽屉,想拿些干净的纸巾,帮他止止血。
却不想,身体突然间腾空,整个人被祁风拦腰抱起。
转眼间,她被放置在床沿上,抬眸,就对上祁风那双沉静如海般的眸,仿佛暴风雨过境后的平静,同时酝酿着隐晦的各种危险气息。
“手。”她怔怔的道:“还在流血。”
边说着,她的视线寻着他的右手去看,只见掌心伤口里的血,沿着胳膊不停的往下淌,看起来伤口不浅。
也正是这次,她才仔细留意到,他的胳膊上,有好几道深浅不同的伤疤,应该是以往出任务的时候留下的,同时也象征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虞初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她突然想起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祁风跟普通人不一样。
发生意外的时候,他也没有要求过她救他。
后面是意外,怀孕也是意外,结婚也是意外。
祁风是被约束的人,而她刚刚,也是在以爱之名,试图约束也。
差一点,她就要变成她讨厌的那种人了。
短暂过后,两人都平静下来,她红着眼眶,满怀歉意:“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不该伤害到你。”
“你没有伤害到我。”祁风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宽大的肩膀,投在床上的身影之宽,跟她并拢的双腿,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在,他是以上往上的视角,温柔的望着她,意识到她总是盯着受伤的手,他将右手编在身后,不让她看。
虞初这才缓缓挪开视线,与他的眼眸对上,她沙哑着声音,轻声问:“不上点药吗?钢笔笔尖,好像扎进去的位置很深。”
还是先上药好点吧。
“无妨。”他摇摇头,眼睛紧锁在她的脸上,未曾动过。
相比,虞初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他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
像是不管虞初怎么生气,怎么折腾,他都能不动如山的接住,她所有的崩溃瞬间。
越是如此,她越是有些无地自容,心头更加愧疚不已。
“不用自责。”祁风看穿她的心思,另一只完好的手,沿着床边,握住她紧握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心:“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我不希望,在任何情况下,你再有跟我离婚的想法。”
提及此,她眉心迅速蹙了一下,心头的余火涌上来,眼神既委屈又傲娇:“如果不要孩子,我们还有结婚的必要吗?”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不过转瞬,他便问:“结婚生子,结婚在前,生子在后,我没听说过,需要先生了孩子再结婚的道理。”
“那我们不一样啊。”
祁风跟她的距离刚好,她甚至不需要怎么低头,就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讲话也不用太费劲,他已经在无形中,尽最大的努力,令她能舒适些。
他扬起眉峰:“哪里不一样?”
虞初鼻尖出气,声音轻微却有些娇:“人家是自由恋爱,彼此喜欢,才结婚的,自然是先结婚再生小孩,可是我们之间,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如果不是因为有孩子,这辈子都没可能会结婚。”
她很清楚这一点,当初在试探祁风的想法时,就得到过答案。
思及此,她眉心紧皱,像是豁出去了般,声音拔高:“难道不是吗?在师门的时候,你跟秦医生在房间说的话……你原先打到救你命之人的打算,跟你觉得我多于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清楚。”
原本这些话,虞初是不可能再主动提的,一旦提及,就意味着她亲手撕开,两人关系融洽的表面,以后再想好好相处,只会在对方的心里,留下芥蒂。
可眼下,她实在是忍不住,胸腔里面像是打翻一杯柠檬水般,浓浓的酸意从胃里开始反流到喉咙,整个人由内至外都是难受的。
祁风额角跳了跳,如果她不提,他都快忘记了,以前做的那些孽。
他很有必要,好好的解释。
“虞初。”他正色道:“你听我说,在师门的时候,有些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虞初:“……故意?”
“嗯,我知道你在门外。”祁风点头,眸光微深。
那个时期,祁风对她的感觉比较微妙,说厌恶谈不上,只是觉得她很奇怪,明明只是见过几面,为什么会一直关注他。
她算得上是内敛,不会表露的太明显,可他还是不喜欢有人注意些,不管她是不是有多余的情愫,他只想扼杀在摇篮里。
殊不知,听完这话之后的虞初,眼眸里盛满失落。
有意比无意更伤人。
“原来,在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