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就蹲在不远处盯着阿华,既不逃开也不靠近。阿华知道他就是冯家双,即使容貌大变找不到过去的一丝影子,凭借他一身血腥味和直觉,他就能断定眼前非人非兽的怪家伙就是融合了血骨与肉骨的新骨种,也是曾经的天才剔骨匠,冯家双。
阿华强压下快速心跳,再三告诫自己要冷静,小心应对。历经一年终于找到他,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将他吓跑。眼前的冯家双显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他不知道冯家双和血骨的意识谁更占上风。但可以肯定,他没有完全被血骨吞噬!端看他犹豫踌躇尚有理智,绝非地穴中只会杀戮的最凶阴骨。这是继找到冯家双后又一个巨大惊喜,只要他不是嗜杀的血骨,就意味着冯家双归来有望。
阿华深咽口水,对他轻声问:“家双,是你吗,还认识我吗?我是阿华。”
怪人保持姿势不变,没有反应。
阿华试探着踏出一步,怪人顿时直起身体龇牙低吼摆出攻击姿势,阿华急忙安抚:“别怕别怕,我不过来,你也别动好吗?”
怪人停下了动作,愣愣看着阿华。
阿华大气都不敢出,极度紧张兴奋令他身体微颤,手指都麻痹了。他斟酌字词,再问:“你是冯家双吧。”
怪人没有反应。阿华重复了一遍,还是无果。
清风吹拂在山间,山坳中的野草随风波浪般沙沙作响。阿华浸浴在怡人山风中,却无法体会其中的惬意,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眼前的尴尬局面。对面的怪人就好像受了惊吓的野生动物,无法听懂人言,戒备心很重,同时还怀着对他的好奇。所以阿华不动,怪人也不动。阿华想过去捉住他,但是地穴苦战血骨的惨痛经历告诉他,眼前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凭他那点三脚猫工夫没有把握一举得手。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傻等天黑吗?阿华决定孤注一掷,一年来他学会了运用骨床的天赋,体力、敏捷性、坚韧程度都有大幅度提升,只要小心点,速度快,还是有可能出其不意逮到他的。脑中预演了接下来的动作,阿华深呼吸,轻声安抚道:“别紧张,我只是想……”出手!
阿华身影陡然消失,怪人瞳孔收缩,突然怪叫一声向左边一闪,阿华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捞了个空。失去先机阿华低叱一声,赶紧又向怪人扑去。怪人的眼睛始终盯在阿华手上,躲开他不费吹灰之力,奇怪的是,阿华一靠近他就牙齿打颤,发出咔咔的声响。表情始终木木呆呆的,既没有攻击阿华,也没有逃离。
阿华屡次不中,心急如焚,他庆幸怪人还有心情与他“做迷藏”,却知道怪人随时可能发难。毫无章法的抓捕动作越来越快,留下道道残影,几乎目不可及,他是拼了全力了。怪人渐渐不耐烦起来,即使他身手矫健,也避不开阿华如此高频率的抓捕。阿华突然感到指尖碰触到高热的物体,是怪人的鼻子,热得好像开水,指尖刺痛不已。他还没喊痛,怪人却先他一步惨叫起来,似乎与阿华接触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转身就跑。
“哎,等等,家双,别走!”阿华赶紧追上去。那怪人好像猿猴一样边叫边往山上跳,仿佛阿华才是怪物,他逃得飞快。阿华暗骂运气太差,只差一点就扣住他的脖子了。他竭力追赶,拼尽全力也是一蹦三丈高,奈何还是比不上怪人的速度,渐渐看不到那道红影了。
“家双,你躲什么,回来啊,出来见我啊!”徒劳地呼唤,阿华懊悔不已,痛骂自己操之过急。都让他找到人了还跑丢了,如果适才耐心劝说指不定还有希望留住人。从始至终怪人没有跑掉,刚醒来时也在近距离观察自己,想来也是愿意亲近他的,没把他当敌人。如果不是他表现出了敌意怪人也不会跑。现下他翻过一座山循着那股子血腥味把山上的花花草草翻了个遍,天色完全黑了,风带走了空气中最后一点气味,阿华还是没找着人。
心累极了,躺倒在地上,阿华双手捂住脸,大叫一声把胸口的闷气都宣泄出去。之后,望着一望无垠的绚烂星空,他告诫自己别急,千万别急,只要确定冯家双还活着,他终究还能找到人。这次失之交臂怪他没有做足准备,等天亮,他就电话胡飞,让特种部队来搜索森林,人多力量大,一定能有所斩获。
转念一想不对,胡飞原本就对剔骨匠有不轨企图,冯家双当初花了好大的功夫与他周旋,从被钳制的劣势转为有峙无恐。听说胎骨廖耀辉在他叔叔廖明轩下台后卷了他所有财产消声灭迹,失去廖耀辉的扶持,冯家双“出山”无疑又会引来胡飞的窥视,所以这事儿不能让胡飞知道。也不能让程欢来帮忙,程家一直被胡飞监控着……思来想去,只有通知方丽娟,以香药来搜寻更好些。
阿华翻身坐起,拍拍腿上的尘土,他不禁失笑。为了抓娃娃鱼脱了衣裤,之后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到现在还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底裤。晚风寒凉,如果不是骨床身份,必定要生病的。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是个漆黑的林子,耳边回荡着孤独的猫头鹰叫声。追着冯家双跑了一晚上,也不晓得现在身在何处,觉得眼熟,可森林里同样特征的地方随处可见。手头没有指南针没有地图,他得另想办法尽快找回去。钱物都在背包里,不是为了手机联系方丽娟,那只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