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子家的新宅子十分的好找,就在她之前住过的村西头小院的边上,不到她之前那个小院的一大片宅基地,据说都是她家的。
石忠良慢慢的驾着马车,生怕车上的家具被磕伤磕坏了。
虽然装车时也都包裹了一番,可这么远的路走过来,他还是尽量的让自己小心些。
远远的他便看到一片高高的院墙,将村西头二十多亩地全都围了起来,那壮观的程度,丝毫也不输给一些镇上的大户人家。
顾娘子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虽然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可在乡下而言也是不便宜的。
得了王桂香的消息,顾千兰便出了住的小院,在路口迎上了石捕快。
“石捕快辛苦了,怎么是您亲自过来的?”
石忠良这趟来是为了公文的事,拉上这车家具只能算是私活,便也不急着将家具搬下车。
“顾娘子家的事,我当然要亲力亲为啊!
村长可在?我这趟过来是要送边关的公文,得先通知了他才行。”
公文里的内容石忠良自然是知道的,一想到面前这位年轻绝色的小娘子已经成了个寡妇,他的心里便是一阵的惋惜。
“来了……捕快大哥辛苦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余村长紧赶慢赶的姗姗来迟,喘着粗气问道。
“还要劳烦余村长,将你们村的铁头一家也叫过来,人齐了我便要念公文了。”
知道顾娘子一家被断了亲,眼下她这个正主在这儿,他便不用再通知余建忠的父母族亲了。
只有顾娘子一人在场,便已经足够。
余建才愣了下,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却也没有多问。
而是转身对着四周跟着看热闹的村民们喊了一嗓子,“你们谁往铁头家跑一趟,通知一声让他们家来个人。”
立即便有那热心的村民应声跑出了人群。
得了信的王春儿跌跌撞撞的从地里奔了过来,自从当家的服役离开之后,她最怕的就是这么一天。
可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虽然还没有听到具体的消息,可她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既然人都齐了,那我便念公文了。”
石忠良从马车里将公文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现有怀安县下长北镇,余家村人士余建忠,因遇战事阵亡。
特发下抚恤银五十两,另有余建忠本人随身所带存银二十两,共计七十两交予未亡人顾千兰。”
石忠良说完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七十两白银拿出来,双手举起郑重的交给了顾娘子。
顾千兰意外而不可置信的接过了这七十两白银,只觉得自己的手里沉甸甸的。
这银子比任何时候的都让她觉得沉重。
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那个她连长相都不记得的夫君,是真的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他怎么会自己随身携带着二十两银子?有这笔钱,他还用服什么兵役啊?
“铁头家里人在哪儿?这儿还有他的消息。”
石忠良看向人群靠前,那个泪眼汪汪的妇人。
那小妇人是最后一个挤上前来的,且一过来便流着眼泪,想必就是铁头家的娘子或亲人吧。
“在呢……差爷,我就是铁头的娘子。”王春儿哽咽地说道。
“接边关送来的消息,铁头因战事身负重伤,已无法再继续服兵役。待他伤好之后,将会返回村里。
你且安心在家等着夫君归来便是了。”
石忠良的心里清楚,像这种被提前退回返乡的,多半是那些缺胳膊少腿,无法再继续待在军营里的。
到时候带回来的抚恤银子,还不一定够将来看病的钱。
以后的生活,怕是就更艰难了。
“哎!多谢这位差爷!多谢差爷!”王春儿一听当家的还活着,只是受了伤且过些时便能归家,不由得喜极而泣。
余村长也不禁感到些许的欣慰,这铁头还是他们村子里这么多年来去服兵役,头一个活着回来的人啊。
人群中方秀儿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她是真没想到,老三家的阵亡的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回来了。
他才走了几个月呀?也太不经事了,居然连铁头都不如。
再一想到刚才听到的,老三怀里还带着二十两的存银,不由得心思活络了起来。
她心里清楚,既然老三一家被断了亲,那五十两的抚恤银子怕是不要想了。
可那另外的二十两可不一样,那一定是老三从家里带走的,他自己攒的私房银子。
真是没看出来啊!老三那人还偷偷藏了这么多银子,宁肯带走去服兵役,也不交出来给家里花用。
她悄悄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飞快的向着自家的跑去,她得赶紧将这个消息说给公婆听听。
交待完公事的石忠良一身的轻松,只是看顾娘子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他那想要提出跟对方切磋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嘴边。
这个时候提出要跟人家打一架,会不会不大合适?
自从听安东和宋头说过了顾娘子的事迹,他便一直对她的身手无比好奇。
只是这一回他怕是愿望又得落空了。
“顾娘子,还请节哀!”石忠良走上前来,出言安慰道。
其实顾千兰并不是为了余建忠的阵亡而伤心,她只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过往,心生感慨罢了。
“辛苦石捕快跑这一趟了,这是一点心意请兄弟们喝茶,还请笑纳。”顾千兰说着,便从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