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陈元帅正端坐在大帐的文案前,也没点灯,就那么坐着,一言不发,眉毛微蹙。
“元帅,夜深了,您歇着吧。”安子悄声儿说着,给陈元帅披上披肩。
“嗯,你歇着吧。”
“元帅,那位姑娘那么神通,一定能救回少将军的。”
“嗯。”
“元帅,是不饿了,小的给您······”
“不必,这几天是忠天在暗中周旋?”
“小的也不懂,不过听说海少将军派了支队伍,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反正这两天没出兵,北华蛮子也没来捣乱。”
“嗯。窦将军什么时候到?”
“听说后天到。”
同样的夜晚,西荣帝也是没睡,却又无事可做,宫中的美人歌舞美食更不想碰,只得穿上棉袍,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
“皇上?”递过酒盏,一直随侍的黄公公躬身行礼,色谦颜卑。
“嗯。”
“要不奴才找几个逗趣儿的话本,给您解解闷儿?”
“不必了。你说,凤漪这阵子干嘛呢?挺大个人,非得朕召见才进宫,也不知道来请请安。”
“嗨,五王爷的脾性您还不知道,就是好个棋,其他的,您硬推着他还不乐意呢。”添上小酒,黄公公拨拨一旁的炉火,老脸笑着,整个人十分慈和。
“是啊,可事关庆鸾的终身,那孩子,也不知道吱一声,毕竟是亲妹妹。”眸光闪闪,西荣帝边喝酒边看天上的月光,并不墨黑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纷乱,和着淡淡的眉眼,整个人也越发寂寥起来。
“皇上,您配着菜吃,不然伤身子。”将几样小菜挪挪,黄公公唏嘘,“没准儿,王爷是怕您为难呢。”
“是吗?”仍是喝着,西荣帝想笑,却终是撇了撇嘴角。
梨霜还是忍不住的睡了一觉。等天完全大亮,她站在赏光亭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大片被蹂躏过的花草树木。
两军交战应该是在北岭主山脉的半山腰上,赏光亭周围。这里如今已被大略打扫了一番,虽还能看出曾经的激烈,可周边范围已被北华军有意的模糊了,如今看起来倒像几十个土匪火拼过后仓皇而逃······
北岭虽属三和府,可事实上三和府却是依据北岭而建,北岭中围的一个山凹间是三和府主府,沿着山脉向外延伸,一里一里的等到了北岭最外围,三和府也戛然而止。世人常赞的北岭风光,其实是北岭主山脉。北岭因有两个突兀的高度变化而被世人分为了三个部分,外围,中围,主山脉。其中主山脉最高,外围最低,实际上,如今的北华已完全占领了北岭的半外围。而北岭山群,道路曲折,即便北岭中围防守极牢靠,也总有那么一两条山道被漏了去。陈家军则死死守着北岭另外一半山外围,因为,过了北岭,再过两座城池,便是西荣国都!
北岭,亦是北华通往西荣国都的必经之路!
其实北岭完全可以不用守嘛。直接下山把山一围,放火,要么捱到春天,北岭上的北寒花一开,一个个直接就死翘翘了。无聊的揪根草噙嘴里,梨霜四处走了一圈儿,直嘀咕。而后,一步上前,跳了下去。
赏光亭后,正是万丈深渊,也是陈家军唯一没有派人把守的地方。
风,在这一刻后,呼啸而起。
梨霜跳下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大亮了,稍微睡了一会儿,西荣帝上过早朝,突然就想起来了他那几个受训的士兵,仅仅四个侍卫就能与尧家少主匹敌,那威力,光想想西荣帝就直流口水。
“你们,陈梨霜干的?”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十个人那份儿凄惨的被人抬来的模样,西荣帝惊得,一向“北岭破于前而不发一色”的皮面都站了起来。
“是。”勉强开口,小头目羞得都想撞墙,太丢人了,被人打成这样,还是一个女人!
“你,行了,下去歇着。来人,传枫王爷。”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西荣帝还不待西叶枫行礼就沉声问,“这就是你办事的态度?”
“禀父皇,陈梨霜那是在训练。”
“训练?训练一帮死人?谁给她的权力?”
“儿臣不知。陈梨霜不是那等胡闹之人,父皇且看看效果如何?”躬身一礼,西叶枫又道,“儿臣派去的人有信儿了。”
“怎么说?”
“那人说,南兴皇帝准备明日昭告天下,要对我国发兵。还说西荣嚣张跋扈,迫害北华使臣,怠慢南兴帝王,分明是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
“你认为该如何?”一改气怒,西荣帝紧盯着西叶枫的眸子。“也把庆鸾嫁出去?”
“不。当务之急是寻找良将。”
“怎么说?”面露赞赏,西荣帝喝口茶。
“西荣兵力本就不弱,又有上等黑彪马,地大物博,粮草供应也不成问题,海,陈两家更是名扬天下。按照此理本应不敢有人前来挑衅才对,可如今不但前来,来的还不是比我国更胜一筹的东盛,打来不仅不败,还大获全胜,正是因为北华招揽了位名将。”
“越遥,你认为此人如何?朕听说那窦川十分本事,只是没有靠山,这才不得志。”
“儿臣看不出。但越遥,儿臣以为,比海老元帅和陈老元帅丝毫不差。”
“哦,枫儿竟会给人如此评价?”这话倒是真的,当年海忠天一战成名,少年得意,国都中人人引为传奇,皇子中仅个枫王爷不见多少推崇,至于臣子中,则是右相,便连